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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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真到吃的时候,才会发现锅里的货连最基本的卖相都没有。

     今儿个摊主的眼睛瞪得比平时都大,紧打量挂着一脸不耐的白翰辰。

    心说这位爷怕不是脑袋撞了电线杆吧?饶是穿得人模狗样的,咋跑这地界吃宵夜来了。

     旁边几个车夫也用同样的目光盯着白翰辰,给他瞧得满身不自在,只得背过身去。

    刚他把车停得老远,同付闻歌走过来的。

    不然叫人认出他白二爷带人来吃这种收破烂儿、拉车的才吃的东西,怕不是得上早报头版。

     付闻歌头回吃,上来先看别人是怎么吃的。

    轮到他,把袖子一撸,抄起筷子往锅里一伸—— “我天呐!” 白翰辰听到身后传来声惊叹,转过头,眉毛皱得更紧。

    付闻歌夹到块骨头,一条肉丝儿都没带着,干净得跟被狗啃过一样。

     “哗啦——”就听摊主往破碗里扔了枚钱,悠声道:“一枚钱儿——” 付闻歌愣了愣,问:“这也算?” 摊主的眼神儿跟看傻子差不多。

    这小爷虽不如旁边这位爷穿得那么光鲜,看起来也算得上体面。

    再瞧他那样,想必是头一回吃瞪眼儿食,纯图个新鲜。

     “你这锅料合多少钱,我包了。

    ”白翰辰实在看不下去——保不齐付闻歌下一筷子得夹出什么来。

     全包圆儿省事,慢慢挑去吧。

     “不!那样就没意思了!”付闻歌不乐意了。

    吃这玩意儿,追求的是筷子离水那一瞬间的惊喜。

     听到围观车夫们的笑声,白翰辰倍感丢脸,真恨不得把付闻歌扔这自己走了。

     回家路上,白翰辰问:“好吃么?” “还行吧,没想象的那么好吃,闻着倒是挺香” 拢共夹了十筷子,只有一块连皮五花,剩下都是骨头。

    教付闻歌吃惊的是,居然还有整根的鱼刺。

     白翰辰轻嗤:“你是图好玩,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养家糊口的生计、解馋的无奈之选。

    甭管夹着什么,吃到嘴里,都是个穷字。

    ” “你优越感很强啊。

    ”付闻歌斜睨着他。

     这话教白翰辰稍稍勾起嘴角。

     “你吃过炒高粱么?”他问,“就是那种稍稍发了芽卖不出去的。

    ” 付闻歌摇头。

     “我吃过。

    ”白翰辰轻道,“小时候跟我们家老爷子跑西南线押车,过了湘西,方圆二三百里连个人烟都没有,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天气又潮,什么都存不住,路上只能吃那个。

    头回吃,新鲜,我吃了半袋儿。

    可到了第三顿,我咽都咽不下去了,忒剌嗓子。

    又不敢拿水往下冲,水一泡,涨了,得把胃撑坏。

    ” 付闻歌挑眉:“那你不得挨饿?” 白翰辰点头:“对,饿了两天,实在扛不住了,再难咽也得吃。

    后来我爸跟我说,带我出来就是教我尝尝挨饿的滋味儿。

    在家养尊处优惯了,早晚失了斗志。

    ” “挣钱的斗志?” 将车停到后院的墙根下,熄了火,白翰辰侧头望向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