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又见工人体育场,慈悲恩赐一个完满的圆,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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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青死了吗? 别开玩笑了,怎么会,她是我们的女主角呢,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当苏青因为高烧在香港机场晕倒,退烧醒来后,却被医生告知她得了乳腺癌之时,命瞬间就丢了半条。

     乳腺癌?还好是早期。

    可是治疗的话成功率有多少? 接踵而来的第二个消息,让苏青平静了下来。

     她怀孕了!孩子已经三个月。

     三个月,苏青在心底倒数,不正好是那一场海啸的时间吗? 刘恋,是你吗?你不舍得跟我说再见,所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要来陪我是吗? 那一刻,丢掉的半条命,回到了她的身上。

     不,不止一条,她仿佛成了一只猫,拥有九条命。

     她现在是一个母亲了,肚子里有她跟李文博的孩子。

     孩子,会让一个女人瞬间变为无坚不摧的雅典娜。

     医生,我该怎么办?苏青冷静地问。

     打掉孩子,早日开始做治疗,这样可以保住乳房。

     如果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呢? 那可以先进行乳房切除术和腋窝淋巴结清扫术。

    然后,在妊娠进入中期的三个月时,进行辅助化疗。

    在分娩后,再进行放射治疗和内分泌治疗。

     这样的话,孩子会健康吗? 会的,但是你会面临风险。

     好的,谢谢你。

     从医院出来后,苏青没有在香港停留太久,她直接去了机场。

     在香港机场,她问自己,苏青,你要这孩子吗? 我要。

     可是你现在回北京,李文博会要这个孩子吗? 他不会要的,他不肯让我面临一点点的风险。

     那现在怎么办? 我要这个孩子。

    我要这个孩子。

    我要这个孩子。

     苏青在香港机场,喃喃自语地哭了,泪水滂沱。

     此时的香港机场,山雨欲来,整个城市被浓厚的雾笼罩,雨开始下了。

     仿佛一场漫无天日的告别。

     几分钟后,苏青打电话给招商银行,问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存款,忽然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从李文博的世界里消失,去到一个陌生城市,运气好,就能把孩子生下来;运气差,那就一尸两命死在那里。

     对不起,李文博,也许我们有缘无分,也许我们只能来生再见了。

     如果我和孩子能活下来,就再让老天来安排一切吧。

     如果我跟孩子都死了,我现在提前离场,你也不会太伤心。

     亲爱的刘恋,你会骂我傻吗?可如果有可能,保佑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你当初说,要李文博把欠你的债,还到我身上。

     那么现在,我也要从他的人生里消失一次,让所有的债,一笔勾销。

     大家好重新再来。

     如若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对不起,李文博,对不起。

     2 几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仿佛白驹过隙一眨眼。

     就跟每一段感情里,那些声称自己什么都不要的男女,都是来要命的。

    而那些每日抱怨的群众,却往往也是最为安心知足的人一般。

     之前怨至昏天黑地人神共愤的苏青,在真正面临生活苦难之时,忽然不怨了。

     人面对真正的苦,是不会怨的。

     要不笑着吞下,要不死。

     苏青还不能死,她也不想死,活着多好啊,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她总是这样想。

     既然如此,那不如拿命来搏,抛掉所有的不好意思,换得一片璀璨未来。

     在上海,上天眷顾,她成功地生下了孩子,而后开始了乳腺癌的治疗。

     一开始她过得不怎么好。

     这个社会,一个得了癌的单身妈妈无依无靠的前几年,能有多好呢? 可是苏青撑过来了,不是没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可是看看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摸摸自己胸口的那一片平坦。

     眼看着孩子叫出第一声妈妈,会跑会跳,会像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话。

     她的乳腺癌,也好了。

     从医院出来的那天,她想,自己现在的命,是老天爷赏的。

     她得珍惜,她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事实是,她真的成功了,在上海滩的公关界,人人都知道苏菲姐。

     只要苏菲姐一出,就没有搞不定的活动。

     她是一个为了陪孩子,跑去大老板的办公室,拍着桌子申请一周只上四天班的传奇女性。

     她是一个感情问题成迷,却能跟抬头仰望她崇拜她的小女生说出“不经历人渣,怎么能当妈”“你们这算分手了,也算终于真的认识了”“你来了,我相信你不会走。

    你走了,我当你没来过”“会枯萎,只因为曾经收过花,放下吧”等金句的专业感情专家。

     苏青活成了一个传奇,她自己也知道,她变自信了,美艳如一朵牡丹花。

     但每每夜深人静,她也清楚,自己的这份别人眼中的传奇,只不过是烟火生活里的人,被逼急了。

     她是一只跳墙的狗,抑或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仅此而已。

     孩子如同一棵小树般渐渐长大了,上了幼儿园,回来的时候也会问爸爸。

     苏青每每都很好地搪塞过去,但有几次,她也在想,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如果回去找李文博,该会是怎样。

     当初在香港机场做出的那个决定,是错的吗? 每次想想都会挺难受,苏青没时间难受,她逐渐让自己想明白了。

     李文博,我可以等着你,等到忘了时间,却不能去找你。

     若是等你,至少只是等你不来,大不了赔上一辈子。

     若去找你,那就真的是一拍两散,永无归期。

     好多事情,其实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

     苏青好久都没有再想起过李文博。

     这一日,苏青去浦东的香格里拉见一个湖南的客户。

     刚下出租车,就接到客户的电话,气急败坏地说是飞机遇到交通管制,现在还在长沙的机场呢。

     苏青安抚了几句,挂了电话,准备去咖啡厅慢慢等。

     走几步,发现皮鞋的鞋带开了,蹲下系,眼睛却无意中扫到酒店大堂的一个背影。

     那背影,这么近,那么远。

     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醒来后,总会依稀有泪光。

     那是刘恋的背影。

     苏青顾不上系鞋带,步入转门,却因为太心急离得太近,“咯噔”一下停了。

     终于出了转门,她踉踉跄跄地追那个背影,却见她远远地上了电梯。

     苏青赶到电梯边的时候,发现停在了三楼宴会厅,她等不及上电梯,转身一路小跑到了三层。

     一到三层,就发现是茫茫的人。

    啊,原来有婚礼。

     苏青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儿,却再也不见刚刚的那个背影。

     她拍一把自己的脑袋,在心底暗骂自己魔怔了,这时却有些恍惚地看到新郎新娘人形看板,那新娘,不是小天是谁。

     苏青刚要转身去问下今日新娘的名字以防认错,身后却传来一个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苏青姐,我没认错吧?” 苏青回头,眯着眼看眼前这个光彩夺目的女子。

     是小天,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新娘化妆室里,小天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近况。

     苏青在一旁微笑着侧耳倾听,绝口不提自己。

     倒是小天,略带迟疑地主动问起她同李文博怎么了,几年前,李文博甚至辗转找到了远在异国的她,问她是否知道苏青的下落。

     苏青笑而不答,只拍拍小天的手说,妞儿啊,这世界太多解释不了的事情。

    别管我,今天你是唯一的主角,咱们就说说你,这是要嫁给谁,哪家的小伙子,有这样的福气。

     说到他,小天脸上有了笑。

     是个好家庭出来的上海男生,温柔体贴,人也帅,小她三岁,刚好是女大三抱金砖的年龄差。

     两个人是在法国认识的,她被偷了钱包,茫茫人海,是他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要帮忙。

     本来也没想怎样,觉得就是一杯咖啡的情缘,所以连个电话都没留。

     没想到,在回国的飞机上,两人再次遇到,就坐在相邻座位。

     一看到对方的脸,两人就都笑了。

     苏青拍手,捏一把小天的脸蛋,这是小说里的桥段啊,够幸福的你。

     小天却有些恍惚地伤感,忽然安静下来,看着苏青说:“姐,我觉得是胖子在保佑我呢。

    他走之后,我摸爬滚打,跟谁恋爱,都会想他,总觉得谁都没他好。

    ” 苏青摇摇头:“别这样想,胖子死了,那么他在你的记忆里就是最好的。

    可你不能因为他的‘最好’,就谢绝了一切幸福的可能。

    看,这不是幸福来敲门了嘛。

    胖子的存在,只是提醒你,你曾经那么好地被一个人爱过,要更努力更勇敢更无所忌惮奋不顾身地爱下去。

    ” 小天刚要说句什么,伴娘却来叫了,她抱歉地望一眼苏青:“姐,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你不能走啊。

    ” “赶我都赶不走,赶紧去,一帮人等着呢,我一会儿上去抢捧花。

    ” 小天被人拽着走了,身后有人帮忙拖裙角,消失在一片光的尽头。

     苏青略带恍惚地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嘴角是微微的笑。

     苏青啊苏青,你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穿上婚纱吗? 会有吧。

    一定得有。

     婚礼开始了,新郎的确一表人才,每一个眼神里都是对小天的爱意。

     看着两人交换戒指,在台上拥吻,虽许久未见,但苏青觉得自己有嫁女儿的心情。

     好女孩上天堂,这话没错,苏青有点儿想去信基督了。

     小天好美啊,结婚的时刻,应该是一个女人一生里,光彩夺目的巅峰吧。

     到了丢捧花的流程,一堆女孩儿“嗡”一声冲过去,小天却没有丢。

     她穿越重重人群,走到苏青面前,把捧花递给苏青。

     苏青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接。

     小天回头,对着上前要抢捧花的女孩儿们大声说:“姐妹们,今儿我要自私一把,把这捧花,亲手交给我一个很重要的姐妹,对不住了!” 看着眼中含泪的小天,苏青懂得。

     换做几年前的她,铁定早已泪流满面。

     可是这一刻,苏青笑了,她接过了捧花,用力扯开,花束散了一手。

     苏青上前,把白玫瑰一朵朵地分给女孩儿们。

     她一边分一边讲:“这是天儿的幸福,我不敢独享,会折寿的。

    大家见者有份,皆大欢喜。

    ” 等花分完,还剩几朵,苏青拿在手里,咧嘴朝大家笑。

     “分完了我还是比你们多,我没亏。

    ” 众人哄堂大笑,一时间,空气里洋溢着人与人之间情感流转的动人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