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光年 Chapter 01 陪你行至梦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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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的天空蓝若透明玻璃,澄澈发亮。

     重深看看站牌,空荡荡的,还没有巴士到来的迹象,嘀咕抱怨:&ldquo等着吧,蔡健,到我生日那天,看我怎么折磨你小子。

    &rdquo 在酷暑等待的煎熬之前,重深在路程最近那家元祖蛋糕店的柜台前,交出订单,和服务员办理拿货手续&mdash&mdash写好了时间、规格款式的收据递过去,只有预约才能够保证新鲜。

    服务员取出十六寸的什锦水果大蛋糕。

    赠送的叉子和纸餐盘一并装进小塑料袋子里。

     拎着这么大一盒子蛋糕,还要去挤巴士,重深唉声叹气:&ldquo真是挺倒霉的,偏偏这项任务交给我。

    运气不好,那可就谁也怪不了。

    &rdquo 在蔡健的掌心里抽出的字条上,写有分配的任务,订购蛋糕。

    今天就是蔡健的生日,寿星为大,今天的一切活动安排,只好都由他说了算。

    何况,蔡健提前三天就发布消息。

    然后在三天前的最后一节课下了之后,召集起关系不错的同学。

    还要伪装公平公正,大声提议:我们抽签决定。

     三个女生抽到了布置现场,另外两个男生则是负责联络。

    重深极度怀疑蔡健这小子是不是做了手脚。

    不过没办法,谁要蔡健最好的兄弟是他,而不是其他人嘛!认了。

    反正一个月后,就是重深的生日。

     看看时间,又看看站牌,几乎要晕倒,去蔡健家的巴士路线,是四十五分钟才发一班车。

    住那么偏僻,难怪天天迟到。

    现在已经是初夏,今天气温超乎寻常的高。

    站点贩卖报纸的老头跟重深同病相怜,满头是汗。

     老头冲重深说,明天就好了,明天就降温啦,本地的都市报上说了,今天最高温度达到三十三摄氏度,是同期二十年来罕见的。

    重深点头,是啊,是啊,快降温啊!老天爷。

    阳光热辣辣的,好想喝一口汽水解渴。

    开始眼看站牌周边,唯一的售卖亭都铁门禁闭。

    估计老板发现这里生意难做,关门了。

     等待是最无聊的,不过重深担心蛋糕能否支撑两个小时。

    这样的温度,要保持新鲜,很不容易哦。

    到时候打开,只怕苍蝇都要飞出来了。

     咦,是眼睛花了吗?难道中暑了?重深看见了书包和校服,校服上的徽记&ldquo嘉明中学&rdquo。

    那不是自己学校吗?怎么只看见长头发,却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那绝对不是头发把脸遮盖了,而像是根本没有面孔的背面。

    重深冷飕飕地哆嗦了一下,大白天的,难道见鬼了? 重深看看卖报纸老头,老头也瞪大了眼睛。

    这么耀眼的太阳,绝对不可能吧!可是那个女孩子,按照头发的长度暂时估计是女孩子吧,一步又一步也朝站牌这里走过来。

    她走路的步子也很诡异、很重,简直是踩在沙漠里跋涉。

    如果不是外星球来的少女,那么一定是&hellip&hellip 重深和卖报老头对望一眼,居然一起吐了吐舌头。

     哈,这老头像个小孩子,重深被逗乐了,都没那么害怕了。

     女生终于进入两米的范围内。

    冷飕飕的感觉消失了,女孩子站定了,忽然一个转身。

    啊,重深这才看明白。

     原来她把校服反穿着,书包也是反背着。

    最搞笑的是,人也是退行。

    难怪刚才看上去古怪。

    这个女孩子好白,接近透明的皮肤。

    额头有着林栖的汗,如果不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举止,算是超级漂亮的女孩子。

     重深下意识看了看天空,一多云聚集在头顶了,顿时站牌百米范围内都阴凉下来。

    那个女孩子不看人,愣愣地站着不动。

     重深看着这个女生,对她笑笑。

    怎么了?干吗反穿校服,反背书包,还反着走路。

    女生不说话,目光直直的。

    巴士开过来了,重深还在纳闷走神。

     巴士司机连吆喝都节省了,只顾自己大口喝茉莉茶,擦汗,然后又启动。

    卖报老头大嚷:&ldquo喂,学生仔,你不是要坐这路车的?&rdquo 重深回过神,大叫:&ldquo喂喂,等等。

    &rdquo 司机很不情愿地停车,按下气门按钮,开门放人上车。

    隔着车窗,重深偷瞥那个女生,那女生像冰雕一样一动不动,打算在站牌那儿定居似的。

     重深挺纳闷,不过纳闷也没有用。

    巴士重新启动,幸好这个时间段没有多少乘客,可以把蛋糕放在旁边座位上。

    卖报老头渐渐变小,那个古怪的女生也变小了,重深才转过头,乖乖地坐车。

    没开出几分钟,估计巴士司机终于受不了热度煎熬,回头问乘客:&ldquo要开空调吗?&rdquo &ldquo当然啊!&rdquo车厢内异口同声。

    这么闷热,大家早就等着了。

     &ldquo嗨,天气这么热,就不要只想着节约这么一点点钱了嘛。

    &rdquo坐在前排的胖胖的阿姨,用懒洋洋的声音回应司机。

    冷气从头顶的小孔透散开来,好凉快。

     重深的头靠在窗户玻璃上,路边上的麦子田边缘挨着天空,翠蓝连接为一片。

    电线杆一根一根跑过去,重深看看手腕的橙色电子表,预计三点前就可以赶到蔡健的家。

    不知道其他同学是不是已经到了,已经抱着冰凉的七喜汽水大喝起来。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速度渐渐加快,外面的景物越发模糊成一大片颜色。

    重深觉得眼睛也开始模糊了,一瞬间,闭上眼睛。

     好像看见了那个冰雕一样的女生,看见她穿着淡蓝色的裙子,以及黑白色的校服,还有校徽,自己的学校&hellip&hellip&ldquo咯吱!&rdquo车辆撞上什么东西了的声音,啊,似乎看见冰雕被撞得粉碎,晶莹剔透的冰屑漫天飞舞起来,活生生的一个冰雕,不对,是那个女生,瞬间变成无数细小的冰屑。

     有点恐怖,怎么会梦见那个女生&hellip&hellip就算是在梦里,也不应该安排陌生人遭遇悲惨啊!不过,重深也很清楚地知道,是在做梦。

    常常做梦,都习惯了,这个时候要醒来,醒来,告诉自己,快醒&hellip&hellip 一片耀眼光芒,那证明眼睛睁开,确实醒来了。

    又一个站牌插在泥土的花坛里,报站的女声温柔地提醒:&ldquo前方终点&lsquo翠南站&rsquo。

    &rdquo 眼睛一扫站名,天,都过了四站了。

    重深抬腿就跳下车,怎么办,只有坐反方向的车,再坐四站。

    摸摸钱包,好端端还在牛仔裤的后口袋,里面有零钱,坐车不成问题。

    只是,感觉手里空荡荡的。

    啊,蛋糕!万分懊恼。

    又睡过头了,还做了个噩梦。

    并且,还把最重要的东西&mdash&mdash生日蛋糕给丢在巴士上了。

    眼看着巴士在前面一个转弯,不知道弯向哪里了。

    重深觉得沮丧极了。

     挺仔细地在这个站牌下观察一下,重深确信,这种前后左右都是郊野的地方,是不会有出租车出没。

    彻底完了,手机铃声在响,是昨天才换的Atendofsummer。

     万分之一万确定,是蔡健打来催促的&hellip&hellip重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ldquo莫西莫西,啊哦,亲爱的。

    &rdquo心虚的问候,虚伪的&ldquo亲爱的&rdquo。

     &ldquo恶心,迟到了吧,没找到我家是不是啊?&rdquo蔡健一听就穿。

     重深认错:&ldquo最多,最多一个小时后,一定到,你们先happy哦!&rdquo &ldquo可以,你得接受惩罚,半打蓝带,ok?&rdquo &ldquo没问题。

    蔡小贱你等着。

    &rdquo 应付掉蔡健,重深打量下脚板,幸好今天穿了慢跑鞋,没辙,开跑吧,反正就一站到终点。

    唯一要祈祷的是,蛋糕不会被人顺手&ldquo拿&rdquo走。

    怎么大的太阳下面跑步,太不享受了。

    都怪自己睡过头。

    从小就有点容易忘记事情,常常就睡懒觉过了头,做什么之前,最好都在家里写好日程备忘。

     好热!要是能够喝到冰凉的饮料,多美好!冰凉&hellip&hellip冰雕&hellip&hellip没有看错。

    在路边上,重深看见了冰雕女生,没有表情,还是反穿着衣服,反背着书包的那个女生。

    不过,有一点点和先前看见的不同。

    她手里拎着蛋糕盒子,慢慢地沿路步行。

    那只盒子很大,一眼就能够肯定,就是他买给蔡健的生日聚会的。

     冰雕女生也看见了重深。

    她还是一言不发,甚至头都有些低着,重深站到面前,也只是把手一递。

    重深接过蛋糕,喘一口气,说:&ldquo谢谢啊。

    &rdquo &ldquo你是怎么拿到的啊?怎么也会在那班巴士上?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是特意给我送回来的?&rdquo 冰雕女生似乎被重深吓到了,估计心里在想,怎么遇见了一个问题少年。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断,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回程的巴士开过来,重深匆忙拦截住。

    司机嘟囔道:&ldquo这里不可以上车&hellip&hellip&rdquo重深一个劲地说着&ldquo谢谢大叔&rdquo。

    司机大叔被叫得舒坦,一摆手:&ldquo快上啦,别拖拖拉拉。

    &rdquo 车门关闭,重深隔着玻璃跟女生告别:&ldquo我赶时间,下回我请你吃东西,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你是哪个班的?我叫重深,二年级(1)班。

    &rdquo 冰雕女生还是不说话,也不怎么看人。

    不过,重深上了巴士,回头冲她招手,她却举起手,也挥动了两下。

    这一次重深高度集中精神,在信南站准确下车。

    按照手机里保存的路线指示,找到了蔡健家。

     城市边郊开发得厉害,蔡健家是一栋漂亮的小别墅,带小花园。

     &ldquo很漂亮哦!&rdquo重深赞叹一句。

     蔡健有点得意:&ldquo总要你们来玩,嫌远嘛,其实可好玩了,比市中心好玩多了。

    &rdquo 一群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重深一到,&ldquo啪嗒啪嗒&rdquo,一整打听装啤酒全都打开,雪白的气泡使劲翻涌。

     &ldquo先喝一口,解渴&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周末,大家好好玩,就在我家过夜,今天要选出谁是麦克风霸主,谁是k歌杀手。

    哈哈!&rdquo 房间里乱哄哄的。

    重深喝一口冰爽的啤酒,忽然想起了那个冰雕一样沉默的女生了。

    可别忘记好好谢谢她,不然空手见蔡健,完全没法交代呀! 旁边同学已经迫不及待:&ldquo来啊来啊,分蛋糕!&rdquo 重深在手机里敲下一行字:星期一,回学校,记得感谢冰雕的女生。

    红色钩钩,提示保存成功。

     &ldquo啪!&rdquo一大块蛋糕砸在重深的胸口。

     &ldquo好啊,你们都开始了&hellip&hellip&rdquo 重深放心地融入蛋糕大战,绝不落后。

     星期一,清晨,空气很清新,最近三天的气温果然有所下降。

    天气预报没有骗人。

    尤其是早上,露水带着潮湿的凉爽。

     重深提前坐到教室里,掏出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被忘记了。

    其实压根不用看。

    很奇怪,星期六回家了,从星期六下午,一直到星期天,到星期一,牢固记得,要感谢冰雕女生。

    大约,是因为那个女生太特别了。

     &ldquo大家好,新来的同学,鼓掌欢迎下。

    &rdquo胖子老师在讲台上推下眼镜,有气无力地宣告。

     转校生?重深心里&ldquo扑通&rdquo一下,像一只青蛙跳进池塘,溅起水花。

     一个有点矮矮的、短短头发的女孩子的脑袋,斜斜地从教室大门探出来。

     &ldquo扮鬼啊!&rdquo有人在台下起哄。

     进来就进来,又很胆怯似的,先探下脑袋。

     &ldquo嘻嘻,不用扮哦,本来就是!&rdquo 好恶毒!重深一眼扫见,说恶毒话的,是班上打扮最漂亮的杨琳。

     &ldquo好失望,还以为来了个美女,我们班本来就缺乏美女&hellip&hellip&rdquo某某无聊的男生在嘀咕。

     失望。

    重深也有点失望。

    还以为,是那个冰雕女生。

    哪会那么巧合嘛! 新同学对着大家半鞠躬:&ldquo请大家多关照,我叫景瑞。

    &rdquo 景瑞被胖子老师一指角落:&ldquo那里,还有个空位置,就去那里坐吧。

    &rdquo 为什么,来的不是那个女生呢?重深有点惆怅了。

    她的校徽说明她就是嘉明中学的,并且,以前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说明,也应该是转校生呀!而且,很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倒退步行,不说话,反穿校服反背书包。

    重深觉得什么课程都变成了乌鸦的哇哇叫喊了,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神秘的冰雕女生。

     重深有预感,他一定会再度见到冰雕女生的。

    把头枕在胳膊上,眨眼之间,重深又睡着了。

    似乎睡得很漫长。

    睡得很久,经过了漫长的旅行一样。

    很久,大脑里,似乎越过了无数的影像,无数的意外,从海洋之上飞行,又低回到地面上,忽然间都变成一阵空白,毫无尘埃。

    之后,模糊之间,是一张面孔浮现出来。

    很安静的、初生的,如初次睁开眼睛,使用视线一样。

     这是夏日,同桌是一个黑瘦的男生。

    但是此刻,现在,看见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在车站那里看见的,和卖报老头一起胡思乱想吐舌头为之惊讶的冰雕女生。

    那个慢慢步行到他身边、送回蛋糕交到他手上的冰雕女生,正在看着他,也把脑袋枕在胳膊上。

    面对面,大约,只有十五厘米的距离。

     呼吸骤然停顿。

    还是在做梦吧!快醒来,重深,江重深&hellip&hellip又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

    醒来了吗?呼吸恢复顺畅了。

    还是那张面孔。

    皮肤很白,接近透明,头发很长,很安静,不说话。

    冰雕女生,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梦里跑出来的。

    四周已经没有同学了。

    是下课了? 冰雕女生抿一下嘴唇,指指自己胸口前的校徽。

    校徽,没错。

    重深记得自己答应了,要请她吃东西的。

    重深却不想说话了,只想这样安静地枕着胳膊,保持姿势不变。

    铃声又响了,重深侧头看了看窗外,是拿着饭盒三三两两去学校餐厅的学生。

    已经是中午了。

    也就是说自己把上午的课程,又瞌睡着打发过去了。

     &ldquo你,在我们班上?&rdquo女生点头。

     &ldquo你叫?&rdquo 女生拉过来一册教科书,教科书的脊背上,写有名字。

     林栖&hellip&hellip重深笑了,女生也微笑了,很清淡,几乎捉摸不住,比原野上的轻风还要难以抓住痕迹。

    但是重深抓住了。

     &ldquo很好听的名字哦。

    &rdquo重深说。

    栖息在森林中,或者联想起海德格尔的话,诗意的栖息。

     女生还是做手势&hellip&hellip动作恍惚舞蹈。

    重深猜测,是感谢的意思?难道,她不会说话?重深的心,忽然落入深深的漆黑的大西洋海底。

     在餐厅,重深感觉后背被拍打了一下。

    是蔡健! 蔡健笑嘻嘻地看着重深。

     &ldquo怎么了?&rdquo重深一头雾水。

     &ldquo为什么呢,第二个转校生,单单要坐在你的旁边呢!不愧是本校最具备亲和力的帅哥哦!&rdquo &ldquo开什么玩笑,你今天有嘴巴痒哦,被蚊子咬过了?&rdquo重深很认真地听见了蔡健的第二句话。

    第二个转校生,是说的林栖吗? &ldquo对,你睡觉的时候,训导主任领来的。

    &rdquo 也就是说,冰雕女生,不,应该是林栖,是主动要求坐他旁边的了。

     重深一下子都搞清楚了。

    好奇怪,一连来了两个转校生,嘉明中学可不是什么升学率超级恐怖的学校。

    徘徊在优秀和中等之间的那一类而已。

     &ldquo你干吗打两盒子饭菜?而且,好丰盛哦!&rdquo蔡健扫一眼重深手上。

     &ldquo老实交代哦!&rdquo蔡健嘿嘿笑着拿汤匙敲打不锈钢盘子,发出&ldquo咚咚&rdquo声。

    &ldquo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呀,还假装陌生人呢!&rdquo 全对。

    重深就是来买了两份盒饭的,准备带回教室给林栖一份。

    蔡健端着餐盘子喝起汤来:&ldquo你快回去,别把人家饿着了。

    &rdquo 被说中了的重深,脸有点红红的。

    因为她不能够说话啊,所以肯定是不方便来餐厅。

    所以,我才要帮她的。

    不过现在跟蔡健解释,实在一点意义也没有。

     &ldquo别噎着,你以为你是鲸鱼啊,喝那么多汤。

    &rdquo重深糗了蔡健一句,赶紧往教室赶。

     &ldquo咳!咳!&rdquo鲸鱼一样喝汤的蔡健真被呛到了。

     刚才发现林栖不能够说话的尴尬和难过,一下子似乎减轻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病,才失去说话的能力?据说很多人并不是不能够说法,而是因为耳朵聋了,无法听见声音才无法学习语言。

    但是,林栖不像是听不见的样子。

    大概是其他的疾病吧。

    也不要紧啊!不会说话的女孩子,其实更加可爱,胜过叽叽嘎嘎的女生一百倍。

     重深可是从进入嘉明中学开始,就领教了一干花痴少女的恐怖。

    成天围绕在身边,情书泛滥,遇见那个特殊的情人节,更加是巧克力泛滥。

    这让重深很烦恼,长得帅是很不对的。

    一直到自己主动宣布,学生处主管记过处分的副主任是自己的母亲大人,女孩子顿时全部收敛了。

    本来不好意思泄露的。

    重深的成绩太差了,根本就是靠着关系,才得以进入嘉明中学。

    &ldquo假如不害怕处分的话,可以跟我交往看看哦!&rdquo重深含着笑,跟女孩子们说。

    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她们,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嗬!母亲其实从来没介意重深谈恋爱,相反还常常在他耳朵边念叨:恋爱嘛,是人生的必修课程,晚上不如早上哦。

     好开明的母亲!重深自己都觉得,完全是溺爱嘛。

    怎么可以这样子放纵自己呢?自从爸爸离开他们之后,母亲就变成这样了。

    在母亲的构思里,应该是打算把两个人的爱,都一个人来弥补给自己。

     哦,还是不想那么远了,先把肚子喂饱。

    进了教室,已经不少吃完的同学回来了。

    重深把饭盒放在林栖面前,她比画了一个手语,这下重深看懂了。

    因为最近电视上播放的姚明出演的广告就是这个动作。

     重深打开饭盒,香气飘散:&ldquo不用谢哦,先吃吧。

    &rdquo 看着一个女孩子小口小口吃完盒饭,重深的手掌,忽然冒汗。

    为什么这样紧张哦!不知道为什么,重深脑子里跳出一句话。

     林栖,与你相遇的夏天。

     吃完了,林栖扭头,看重深。

    要做什么?重深不懂。

    她抱住了两只饭盒,迈着小小的步子,方向是&hellip&hellip水池。

    重深也跟着。

    一排水龙头那里,只有林栖一个人清洗饭盒。

    中午的光线很明亮,水花闪亮。

    林栖的手指捏着两只洁净的饭盒,交还重深。

    她似乎笑了一下,就恢复成没有表情的面孔。

     其实,重深想说,不用清洗的哦!因为临时买的饭盒。

    平时自己都不带的。

    餐厅里的阿姨,和自己也是很熟悉的,完全可以直接交过去,不必自己动手。

    但是既然洗干净了,天蓝色的塑料饭盒盖子,看起来都清爽舒畅。

     两个人并肩走着。

    重深想开口说话,找不到话题哦!好烦恼。

     学校的法式梧桐超过了二十年,很高大。

    阳光照射下的叶子明暗交错,碧绿翠黄。

    树木之间的阴影零碎,散落身上。

    平时被他嫌弃太长的小道,今天完全不够走。

    太短了。

    没有语言,却赛过最甜言蜜语的交谈。

     重深看得很清楚,今天的林栖,没有反穿校服,书包也伏贴地放在抽屉里。

    表情看起来很平常,和别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没有那天下午第一次见到的奇妙的浓烈的,冰雕感觉。

    重深决定了,哦,不是决定,是发现了,他已经对这个女生产生好感了。

    虽然好奇,重深却不打算冒昧地问林栖那个问题。

     &ldquo这个给你&hellip&hellip&rdquo重深从文具用品册架出来。

     一个墨绿色封皮的笔记本,一支蓝色圆珠笔。

    林栖却脸色变化,一推,跑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重深后悔死了,这个动作一定惹恼火了她。

     一半聪明一半傻瓜。

    都想到不要过问,却没想到,要求对话也是触动伤痛的。

    那该怎么办?一个办法,道歉。

    重深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进了教室。

     林栖趴在桌子上,不肯抬头。

     &ldquo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想说话,那就不要说好了。

    你看着我!&rdquo 林栖抬头,小巧玲珑的面孔上,要哭了的样子。

     &ldquo你看,丢了。

    &rdquo重深站在后面的垃圾篓那儿,手一松,笔记本和圆珠笔就直线坠落,淹没在废纸团里。

     林栖摆手,已经来不及了。

    林栖又把脑袋埋下去了。

     &ldquo为什么要学鸵鸟嘛!&rdquo重深一点也不生气,往座位那儿走,&ldquo还有没有生气?&rdquo &ldquo哇,怎么这样新的东西,全丢了,好浪费。

    &rdquo插嘴的是景瑞。

     坐最后一排的景瑞已经把东西都拾出来。

     &ldquo你不要,她也不要,那我要了。

    &rdquo 啊,好自作多情的女生。

    重深无可奈何,耸下肩膀:&ldquo随便你。

    &rdquo 林栖听见了什么可怕的声音似的,猛然转身,目光对视景瑞。

    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个头矮也不漂亮的景瑞,却毫不畏缩,直接迎上。

    明显的杀气洋溢在两个女生中间。

     &ldquo你们,认识吗?&rdquo重深糊涂了。

     话一问出来,重深又后悔了,明知道林栖不能讲话。

    景瑞回答:&ldquo我们,当然&hellip&hellip&rdquo景瑞拖长了声音,有点怪腔怪调,&ldquo不认识&hellip&hellip&rdquo 那为什么一见面,两个人就似乎多年的天敌。

    而且,两个人还是一起转校来的。

     这个景瑞好尖酸刻薄:&ldquo有的人那么漂亮,只可惜,真的是花瓶&hellip&hellip&rdquo 重深看向林栖,这下子脸色完全变得苍白。

    重深打断景瑞:&ldquo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吗?&rdquo 景瑞却似乎很忌惮重深的话,坐回原位,抱着本子和笔:&ldquo谢谢哦!&rdquo 又不是送给你的&hellip&hellip重深哑巴了。

    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再一回头,林栖已经跑出教室,重深追出来,已经不见踪影。

     铃声响了。

    重深没精打采地回教室。

     &ldquo第一天上课,就翘课,漂亮了不起哦。

    &rdquo说话的是杨琳。

    作为原先的班花,她针对的根本就是林栖。

    她这是嫉妒,林栖的出现,当天就夺走了她的风光。

    重深昏睡了,都没看见现场。

    林栖的出场,男生们发出惊叹,皮肤好白,简直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景瑞耳朵还真尖,凑过来搭腔:&ldquo就是哦,可惜,她是哑巴,不会说话。

    应该去特殊学校才对。

    &rdquo &ldquo哎呀,景瑞,你怎么知道的?&rdquo &ldquo我家是她家邻居。

    &rdquo &ldquo你说她皮肤怎么就那么白呀?&rdquo 景瑞不屑:&ldquo天天被关在家里,不晒太阳,当然白啦!&rdquo 重深听不下去了,两眼只顾看窗外,希望发现一点林栖的影子。

    任课老师迟到了一下,明显就是在外面抽烟,抽烟完了才进来。

    作为数学老师,习惯性抱一把三角板。

    数学老师哼哼两声,清清嗓子:&ldquo同学们,安静,上课了!那个谁啊,怎么没来上课?是许庆吧!&rdquo 台下大片哄笑。

    许庆猴子一样腆着脸站起来:&ldquo老师,我在!我跟林栖换位置了。

    她是新来的。

    &rdquo &ldquo那林栖怎么不来上课?&rdquo 重深举手:&ldquo老师,她身体不舒服,去校医那儿了。

    &rdquo 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说谎,重深还是第一次,脖子都有点发烧。

    数学老师推下近视眼镜,看清楚了人:&ldquo是江重深啊。

    既然这样,我们上课吧!&rdquo 数学老师不再追究,转身在黑板上拿彩色粉笔画几何图形。

    重深擦把汗,有个老妈在学校任职,还真是方便不少。

    怎么说都会给点面子。

     但是这课怎么听得进去?重深只想飞出教室,去找林栖。

    要么揪住景瑞问清楚,她既然是林栖的邻居,一定知道的比谁都多。

     好,下课了,就在路上拦截景瑞。

    主意想好,困意又浮现。

    重深一低头,整个世界全部黑暗下去,他又睡着了。

    看来,他实在没有学习的天分。

     &ldquo景瑞,你好啊&hellip&hellip&rdquo重深放下单车,从街道左边路口走出来。

    在下课前,他很守时地醒了。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景瑞大吃一惊的样子。

     &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哇&hellip&hellip你跟踪我?&rdquo 这算跟踪吗?算吧!重深一口承认:&ldquo是啊!&rdquo 景瑞巴掌大的脸上,呈现出拿什么都无法比喻的表情。

    活像是《哈利?波特》第三部里,吞了潮湿嗒嗒的蛞蝓的罗恩。

     &ldquo那个,那个,景瑞,你误会了,我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rdquo景瑞恢复正常,流口水的证据也用零点几秒的时间消灭干净。

     景瑞有点羞涩:&ldquo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讲。

    &rdquo 一转学,就听说最谦和最值得亲近类型的帅哥重深。

    没想到自己能够被他跟踪,景瑞几乎要狂喜得晕掉。

    所以才会把重深丢垃圾篓的笔记本,都当面捡起来。

    重深决定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不可以含糊,否则后患无穷。

     &ldquo我是想请问,你知道林栖家在哪儿吗?&rdquo因为她说她们是邻居。

     &ldquo啊,她啊&hellip&hellip&rdquo一张很失望的脸。

     虽然有些残忍,可是让女孩子误会,那更加残忍。

    重深假装都没看见:&ldquo对,我很担心她,今天下午都没有上课,不知道去哪里了,而且,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不能够友好地做邻居呢?&rdquo 景瑞退后一步,显然生气了,一扭头,不搭理重深的问话,背着书包朝前走。

    景瑞,虽然很不情愿跟她说话,重深还是跨上单车,歪歪斜斜地跟在后面。

    就算她不说,大不了一直跟到她家里,就知道林栖家了。

     景瑞回头,好像在犹豫什么,又一跺脚,撒脚就冲向站牌。

    重深醒悟,她要开溜。

    才慢了半分钟,公共汽车已经启动,她坐最后一排,回头又看了重深一眼,表情挺复杂。

     单车绝对没办法追上公共汽车的&hellip&hellip重深停在站牌那儿,远远地望着车开远。

    难道要等到明天了吗?明天,林栖会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