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光年 Chapter 01 陪你行至梦的尽头
关灯
小
中
大
衫，可没女生校服那么结实。
&ldquo林栖你来了啊！&rdquo 早该料想到，景瑞来了，那林栖一定也会隔着十五分钟跟着到。
她们肯定是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分开走的。
&ldquo林栖，你也叫林栖哦！&rdquo景瑞的语气顿时像是涂了番茄汁的竹签，又尖又酸。
&ldquo我听见奶奶和你都叫的林栖嘛。
&rdquo重深一点也不生气，不知道为什么，重深的好脾气，在跟林栖有关的人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栖有点愕然，看见重深和景瑞站在一起。
她有点狐疑地看看重深，又看看景瑞，头一低，两个人都没搭理，从中间穿过去，直接沿着坡地往教室走。
&ldquo怎么了？是哪里做错了？&rdquo 重深一转单车车头，就要赶上去。
景瑞在后面喊：&ldquo喂，喂，我的鞋子&hellip&hellip&rdquo 重深有点惴惴不安了。
林栖不会是误会了吧，然后吃醋了吧，然后，非常非常生气？重深原封不动把想法输入手机，在抽屉下，递到林栖面前，林栖手一拔，不看。
不过确实容易误会！景瑞的鞋子挂在重深的身上，根本就是有严重的打情骂俏的嫌疑。
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
不过，距离黄河很远，不如跳圆湖。
&ldquo林栖，你误会了，我们没什么！&rdquo &ldquo与我无关。
&rdquo &ldquo真的，我好冤枉，跳到圆湖也洗不清了&hellip&hellip景瑞只是要我不要上你们家！&rdquo &ldquo你去过我们家？什么时候？&rdquo &ldquo你不理我的那天。
&rdquo 林栖显然想不起来了。
她有时搭理，有时不搭理，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哪天：&ldquo那你去我们家做什么&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我想帮你们姐妹，化解掉&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可能。
她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rdquo &ldquo究竟是什么事情嘛？&rdquo重深故意用撒娇的语气问，他很担心问得严肃了，会惹恼林栖，只好小心翼翼的。
&ldquo班导在看了，认真听课，小心考试不及格，明年就要升学考试了&hellip&hellip&rdquo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栖闷头做着笔记，看黑板，若有所思，完全是好学生认真听课的样子。
重深泄气了，换一个话题：&ldquo我们昨天晚上，约好了去吃红蓝四季餐厅的鹅肝哦。
&rdquo &ldquo那么贵，还是不要浪费吧。
&rdquo &ldquo是我请！&rdquo &ldquo可是用的不是自己的钱！&rdquo 林栖还以为重深会没脾气地哑口。
结果，他说：&ldquo是我自己的钱啊，去年夏天，我一个暑假兼职的&hellip&hellip&rdquo 如此，不是说他家继承了财产么？而且，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重深还这样低调&hellip&hellip林栖忽然觉得心跳快了十倍。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林栖忽然感觉头很晕，面孔在发热，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教室里没有空调，吊扇慢悠悠，会不会是中暑？重深一摸她的额头，滚烫。
他赶紧举手：&ldquo老师，林栖中暑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rdquo &ldquo快去。
&rdquo奇怪，班导还很通情达理的。
估计上次的检讨书，林栖写得很诚恳。
出了教室，经过窗后，重深看见景瑞的眼睛，两人目光交错一下，景瑞的眼睛似乎在说：去吧，照顾好她。
毕竟是姐妹&hellip&hellip重深赶紧把林栖扶到医务室。
他没注意到，景瑞把眼光收回来，一扭头，撞上蔡健。
蔡健咳嗽了一下。
扶林栖到医务室，直接躺下。
老太太说：&ldquo这里没冰箱，我去取一点点冰块，你先在她的手腕那儿，擦点酒精。
降温。
&rdquo &ldquo哦。
&rdquo重深照做。
老太太出去了，医务室在大片梧桐林中间藏着，很僻静。
重深听见了蝉的鸣叫。
&ldquo妈妈&hellip&hellip&rdquo是林栖在叫，声音细微得几乎被蝉叫掩盖了。
重深附下身，耳朵靠近。
&ldquo妈妈，你帮我换衣服，我又穿反了。
妈妈，你怎么不帮我换好&hellip&hellip&rdquo她声音带着呜咽。
重深觉得自己的心在绞痛，林栖，你的脑袋里，究竟藏着什么难过的事情？ &ldquo妈妈，你也不要我了&hellip&hellip&rdquo 林栖，那些不开心的事，你为什么要记得那么牢固？重深把酒精擦了，酒精挥发，带走手腕的热量。
手腕是动脉血液经过的地方，体温也迅速被降低，只等冰块来了，就差不多了！重深把自己的手掌也滴上酒精，然后，贴在林栖的额头。
林栖感觉到手腕的冰凉，身体和额头的降温了，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缓和下来。
这样的天气，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门&ldquo嘎吱&rdquo开了，老太太回来了：&ldquo来，小伙子，把冰块一点点帮她拭擦，注意不要贴着皮肤太久。
她是你女朋友吧？&rdquo 重深脸一红，想了一想，点头。
老太太呵呵轻笑，给重深示范了一下，测量下林栖的温度。
回位置上看起一份报纸来，示意重深继续照做。
三十八度，三十七度半&hellip&hellip恢复正常了。
呼吸很均匀了，睡醒了，就好了。
重深把手帕，拿到水龙头那儿清洗一下，回头看老太太，老太太一摆手：&ldquo搭在窗上晒晒！&rdquo 十多分钟过去，有人敲门，两种节奏。
重深开门，是景瑞和蔡健。
&ldquo怎么了，好点没？&rdquo蔡健问。
&ldquo差不多了。
在睡觉，嘘！&rdquo重深比画了一下。
重深看见景瑞的眼神，一副放心了的意味。
老太太又是一笑：&ldquo今天我这医务室还真热闹哦，看来春天还没过去呀。
&rdquo那语调，好意味深长。
景瑞、重深和蔡健三个人之间有种怪怪的尴尬。
只有林栖安谧地睡着，脸上的表情甜美而宁静，浑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对白。
学校7号教学楼的天台，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坐在天台上铺陈的水管上。
男生，是重深。
女生，却不是林栖，而是景瑞。
&ldquo你一直很关心林栖的，为什么不承认？&rdquo &ldquo我没有关心林栖，我只是关心小羽。
&rdquo &ldquo那是为什么？&rdquo &ldquo因为她是小羽的姐姐，我也是！&rdquo &ldquo那又有什么区别，那你们都是小羽的姐姐啊。
&rdquo &ldquo可是，我和林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rdquo 重深完全糊涂了。
上天台，是景瑞拉着的。
景瑞在医务室看一下蔡健：&ldquo拜托你照看下林栖，我有话要跟重深说。
&rdquo 蔡健似乎有点不甘心：&ldquo什么话&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要管，重深，我们上去吧！&rdquo 走来走去，还是上了7号教学楼的天台。
这也是上一次，蔡健看见林栖和景瑞吵架的地方。
这个个子瘦小的女孩子，也有着复杂的性格吧！平时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花痴起来，会因为重深的跟踪激动得哆嗦。
在讨论着别的话题的时候，很冷漠。
现在，脸上却浮现出哀伤。
这家人，似乎都有点复杂吧！重深心想，林栖也是这样，有时候冰冷漠然，像冰雕，有时候，又豁出去了什么都无畏。
有时候，柔软弱小得像是最小的小女孩子，羞涩又胆怯。
还有时候，比如生病了，会躺在床上，甜美安谧，让人想要照顾一辈子。
景瑞把手在重深面前挥舞：&ldquo怎么发傻呆？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rdquo &ldquo有哦。
&rdquo重深把自己到处飞的灵魂抓回来。
&ldquo什么叫没有血缘关系？&rdquo 景瑞似乎跑题了：&ldquo你是怎么遇见了林栖的啊？&rdquo 我？重深想了一想，那天和今天很像吧，气温很高，天空没有云。
去参加蔡健的生日，买好的蛋糕，忘在车上了。
是林栖送给他的。
在坐车的地方，就看见了反穿校服和背着书包的林栖，表情冷漠，冰块一样。
&ldquo她就是这样怪哦，第一天见到她，我有些害怕。
我们，不是一个父亲。
林栖的妈妈很早就离婚了，带着林栖来我家。
我的爸爸也是一个人带着我。
&rdquo 重深这下全明白了。
一个单亲爸爸，一个是单亲妈妈。
他们构成了一个新家。
那么，小羽就是新家的新结晶。
景瑞惆怅起来，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好多好多，像是昨日发生的。
&ldquo林栖的妈妈，后来嫁给了我的父亲，怀孕了。
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
我很开心，因为，以后会更加热闹了。
而且，那是我的弟弟呀！我和林栖之间，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就很淡漠的。
彼此不说话，像是天生就有仇。
&rdquo &ldquo林栖长得漂亮，和妈妈一样，像个骄傲的公主。
其实我很羡慕她。
她不和我玩，抢我的玩具，和我抢房子睡觉。
我们总是吵架，她比我小五天，却比我个子高，吵架起来，声音很高，像哭起来一样，一点也不让人。
连邻居都登门，责怪我们让大家不得安宁。
我讨厌她，很讨厌。
&rdquo &ldquo吵架&hellip&hellip&rdquo重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ldquo等等，你是说，林栖会说话。
那个时候？&rdquo 景瑞看一眼重深，说不出难过或高兴地一笑：&ldquo是的。
&rdquo &ldquo那是为什么？后来不可以讲话了？&rdquo 景瑞却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ldquo我心里想，以后有了小羽，我就不寂寞了。
我才不要再和林栖一起玩。
生小羽的那天，爸爸不在家，只有我和林栖。
妈妈在厨房还要做东西给我们吃，结果出来的时候，意外摔倒了，生下了小羽的那天，生命告急。
妇产科的医生们慌忙抢救。
开始妈妈还是昏迷了。
奶奶赶过来看护。
妈妈在两天以后转醒了一次，然后，人又昏迷了。
医生跟我们说，已经尽了全力了。
等到爸爸赶回来，妈妈已经死了。
妈妈其实是继母，但对我，其实很好。
把我当成和林栖一样的亲生女儿。
爸爸对林栖，都做不到那样好。
&rdquo &ldquo妈妈去世那天，林栖就没说话了，只是大哭。
哭到后来没了声，昏倒了。
醒来，就不开口了。
大家都很伤心，还要照顾小羽，也没有理睬她。
小羽渐渐长大，后来，我还跟她吵架，她却只能够发出咿呀的沙哑嗓音，我们才知道，她不能够讲话了。
她除了不能够说话，就总是莫名其妙地反穿着衣服。
&rdquo &ldquo日子久了，我们也习惯了林栖不再开口说话了。
我开始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吵架上胜过了她。
我功课不如她，也没有她漂亮。
妈妈去世了，爸爸也心灰意懒，为了养起全家，出国工作了。
奶奶负责照顾我们，奶奶始终还是不习惯大城市。
我们就跟着奶奶，搬到这里了。
&rdquo 原来，林栖并不是生来就不会说话，是后天的变故。
重深觉得这个故事，触耳惊心。
手机闪亮起来，呼叫者，林栖。
重深还没来得及接，就断了。
然后是一条短消息：&ldquo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rdquo 重深看着景瑞：&ldquo为什么一下子，全部都告诉我？&rdquo &ldquo因为，我看出你喜欢林栖。
你那么紧张她！&rdquo 重深从侧面看着景瑞。
景瑞的眼睛里，有很多很多的泪水，可是，她在克制着。
那些泪水，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就算整个世界颠覆，似乎她也不会让它们掉下来。
重深心里一颤。
景瑞，是喜欢他的吧。
而且，远比他想象的程度要严重。
景瑞站起来：&ldquo好了，都告诉你啦，你喜欢林栖，那就好好对待她吧！我们下去吧！&rdquo她似乎很着急离开，生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被重深看见。
景瑞抢在重深前面钻进楼道。
从后面看过去，背影越发瘦小。
已经很晚了，终于风也转变为凉爽的了。
风一阵一阵吹过，吹散了浮云。
渐渐现出淡白色的月亮。
重深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ldquo对不起&hellip&hellip景瑞&hellip&hellip&rdquo &ldquo林栖&hellip&hellip&rdquo重深很轻柔很轻柔喊着林栖的小名。
她还闭着眼睛，医务室的老太太说：&ldquo我要下班了哦，不许假装睡觉。
小情侣闹脾气，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嘛，去圆湖哦。
&rdquo 好犀利的老太太。
林栖&ldquo噔噔噔噔&rdquo地起来，飞快地对老太太鞠了一躬。
表示礼貌和感谢。
重深被她逗乐了，看不出来，多数时候冰雕木偶一样的林栖，动作还能够这样快呢！ 然后，林栖一拉重深，出了门。
先是老太太转动钥匙锁门的响动，一会儿，就静悄悄的了。
学校放学了。
已经入夜了。
&ldquo林栖，不知道还赶得上末班车不？&rdquo 摇头，代表不知道吧！她还是不能够说话，妈妈的去世，应该是巨大的创伤。
我一定要帮助她，重新开口说话。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现在公共汽车已经收班了，肯定赶不上了。
重深说：&ldquo不如今天去我家？我家有多的空房间的。
要么，可以跟我妈一起休息。
&rdquo &ldquo点头yes，摇头no。
&rdquo重深拉着林栖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紧地抓住喜欢的女孩子的手。
以前也抓住过的，不过，是在幼儿园做游戏，那肯定不算！ 林栖出现在车站，心就开始和她产生了奇怪的联系。
等到一连几天还想着，做梦梦到，大概，就已经喜欢上了吧。
而且，还出现在自己的旁边，变成了同桌&hellip&hellip林栖也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得这样顺利。
林栖只是听着，不摇头也不点头。
不管了，现在手里抓着她了。
我说了算。
重深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勇气，重深拨通电话：&ldquo妈妈，我有个同学今天没地方睡觉，赶不上回家，在我们家借宿哦。
&rdquo 妈妈一贯是开明的，果然，她说：&ldquo好的啊，你们叫出租车，早点回来，很晚了。
&rdquo 都没有问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重深很感激妈妈。
重深看看林栖，那么乖巧的样子，什么都不反对。
只是被他拉着一步一步走出医务室走廊，经过圆湖，出了校门，门口早就有一些夜班的出租车等候着顾客。
甚至都不用跟妈妈交代，林栖现在还不能够开口说话。
重深相信妈妈不会介意的。
路上的街灯，映照得人一脸黄。
安静的林栖靠在重深的臂弯里。
连司机也是沉默着，不说话。
司机也没有开电台音乐，只是放一了盘子外国卡带。
都是英文歌，重深的英文甚至不是一般的&hellip&hellip烂。
纯粹听旋律。
但重深察觉到林栖神态的变化。
她大概听得懂歌词，所以情绪也有波动吧！ 放到最后一曲，很耳熟啊！重深恍然大悟，不是自己手机最近用的炫铃吗！YouWereMyEverything，歌手Aviation是越南籍的。
第一次在蔡健那听见，还奇怪了半天。
怎么把强劲的RAP，跟那么忧伤的女声吟唱结合在一起了。
那么婉转低回的背景音乐，越发衬托出RAP的快乐活泼。
可越是那样快乐、活泼，越是叫人忧伤。
像是，想起了年少时候，许多许多失去的东西。
重深忽然被一种感觉笼罩了。
那种感觉，像是欢喜和愉悦，又好像，注定了悲伤和眼泪。
林栖也听得发怔了。
&ldquo到了。
&rdquo只有司机还是清醒的。
&ldquo到了啊！&rdquo重深从口袋里掏钱包，林栖推开车门。
确定是到家了，门口的灯是开着的。
一定是细心的妈妈打开的。
重深按大门上的紫色电铃，传来拖鞋摩擦地板的响动。
林栖把手从重深掌心挣扎出来。
呵呵，是不好意思吧！ &ldquo我们回来了。
妈妈，她叫林栖，今天生病了，所以我照顾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的，我知道了。
&rdquo妈妈很温柔地回答。
&ldquo很晚了，重深，你先去洗澡，水已经烧热了。
&rdquo 妈妈招呼林栖：&ldquo林栖，跟我来先看看，我已经把房间布置好了。
&rdquo 林栖这个时候，却又表现得落落大方，对着重深的妈妈微笑，低头致意。
然后脚步轻轻跟在后面，表现得很知书达理的样子。
重深安心了，洗澡喽，快步钻进浴室。
忙碌一天，身上都臭了。
心底的谜底都已经解答开，林栖看起来也接收了自己。
连妈妈都见面了，难道还不确定吗？重深预感，这个夜晚是最恬静的，他会睡一个好觉。
&ldquo蔡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rdquo &ldquo得，肯定不是好事，一定很麻烦吧。
不安好心啊你！&rdquo蔡健嘿嘿笑着，拿脚敲着石板。
7号楼的天台，简直变成了他们几个人的专属&ldquo工作场所&rdquo。
而且，有必要那么早就把他叫出来嘛！蔡健昨天打电玩了，凌晨才睡，现在还黑着眼圈。
&ldquo不要这样小气嘛！好像很快就是我的生日了哦，你就把这个当礼物送我啊！&rdquo &ldquo不要吓我啊。
&rdquo &ldquo从现在开始，我有一个艰难但是很主要的任务，我需要你的帮助。
&rdquo重深使劲把装得严肃和诚恳。
&ldquo受不了了，你不要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rdquo &ldquo答应吗？&rdquo 蔡健默不作声。
&ldquo原来蔡小贱是一种很没义气的动物&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老大，我能不答应吗？&rdquo没脾气了，蔡健赶紧补充，&ldquo我是不知道怎么帮哦，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rdquo &ldquo拜托，我又不是猪头，什么都看不见。
&rdquo &ldquo好了，说定了。
&rdquo重深伸手，蔡健回应，&ldquo啪&rdquo，两个男生的约定，拍掌成立。
&ldquo我们一起帮林栖，让她能够重新说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成，不过，你要有耐心，可别放弃了，反正我是跟着你打转。
&rdquo &ldquo绝对不会。
&rdquo重深的语气很淡定，但就是这样的淡定，让蔡健错觉之间，觉得重深陌生起来。
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学校女生们推崇的头号谦虚亲和力的帅哥，有这样坚毅的表情。
这是最早最早的清晨，经过奋力一挣，太阳完全露面。
顿时天空和大地之间一片耀眼温热的日光。
&ldquo对了，才发现，你今天怎么这么国宝！&rdquo &ldquo晕&hellip&hellip知道是国宝还虐待，一大早叫出来，不让人好好懒睡。
中饭你请&hellip&hellip就这样ok了。
不准反对。
&rdquo 没问题。
两个人打闹一下，下了天台。
林栖歪着头，很有趣地看着两个刚才悄悄商议什么诡计的男生，在你一拳头我一推手闹腾。
她很安静地等在楼下，在这个时间里，把三个人的早点都买好了。
柠檬酸奶、面包夹煎蛋。
三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小路被占了一半。
&ldquo林栖，你给我站住，我有话问你。
&rdquo 大家一起回头。
是景瑞。
她怎么了？为什么一脸愤气，面孔都涨得通红。
重深站在林栖前面：&ldquo景瑞，林栖怎么了？做错什么了。
&rdquo &ldquo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不回家为什么不打电话？就算不能够说话，也可以发短信。
你知道奶奶有多担心，小羽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大半夜吗？奶奶年纪大，今天还躺在床上，幸好医生说不要紧。
&rdquo 景瑞居然哭了。
林栖也哭了，她抱着头发，把脑袋低到无法再低的姿势。
重深不知所措。
这才注意到，景瑞也是两个黑眼圈，一张国宝脸。
这样说来，景瑞骂得有道理。
景瑞看来是真的发飙了：&ldquo你真是残酷无情，冷血！&rdquo 可是，林栖只是临时忘记了吧！不能够怪林栖的。
&ldquo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带她到我家借宿了。
&rdquo重深解释。
&ldquo你家？&rdquo景瑞愣住了。
&ldquo昨天晚上，林栖在你家？&rdquo景瑞忽然不说话了。
似乎把很大的气团压抑在气球当中。
&ldquo你好啊，景瑞！&rdquo 是蔡健。
太好了，救命稻草。
果然没拜托错人，没有交错朋友。
&ldquo怎么了，重深，三个人，难道是在争风吃醋？两个女生，抢一个重深？&rdquo &ldquo谁稀罕，只有林栖稀罕。
再见！&rdquo景瑞一脸讥诮，扭头就走。
&ldquo喂喂，景瑞&hellip&hellip&rdquo蔡健追了上去。
气温一点点攀爬。
林栖还在原地蹲着，不停抽泣。
一下一下的，几乎无法喘气。
重深也蹲着，已经上课了，路面上空荡荡了。
重深反复抚摸她的后背，小小的鼻头，才没有抽抽搭搭的了。
林栖抬头，嘴巴张开，又紧闭，然后又张开，努力想要发出声音来，可是，没有语言，只有沙哑的难听的声音。
她的脸，带着无限的悲伤和绝望。
眼泪流出，又被高温蒸发了。
白皙的皮肤因为出汗了，越发苍白。
重深抱住她的头：&ldquo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
不要难过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让奶奶伤心的，你不是故意让小羽他们担心的。
我们今天就去看奶奶。
我们就去看奶奶&hellip&hellip&rdquo 好久，林栖才平息，重深给蔡健发短信。
蔡健回来了。
&ldquo景瑞&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事了。
晚上你们一起回家吧，看看奶奶。
景瑞说，总是要林栖当面去见奶奶解释清楚的。
&rdquo 可是，她还没恢复说话的能力。
重深看着林栖，她似乎也在茫然。
&ldquo那么，先手写吧。
用写信的方式。
&rdquo蔡健建议。
重深也同意，看林栖的意思。
林栖点头了。
她站了起来，做了一个&ldquo我们先去上课&rdquo的手势。
还得找个借口，不然怎么跟老师解释迟到？ &ldquo今天不是班导的课吧？蔡小贱。
&rdquo重深问。
&ldquo不是，是数学老师的。
&rdquo 还好，近视眼的数学老师性格马虎，才不会计较，反正教学好几个班，维护班级纪律不在他的职务内。
打个报告就成了。
那就慢点走吧。
重深小声问：&ldquo蔡小贱，你是怎么劝住景瑞的？说服了景瑞，你很&hellip&hellip&rdquo重深把大拇指对蔡健比了一下。
蔡健露出得意的表情，又呵呵地摸摸头发，他留了一点刘海，也在扮帅，以前开始很不注意这些收拾打扮的小细节的。
&ldquo你，对景瑞&hellip&hellip是不是有点什么哦？&rdquo &ldquo不知道。
&rdquo蔡健斩钉截铁。
&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因为我有什么又没用，看她有没有什么。
我又不是傻瓜。
&rdquo蔡健看一眼重深，嘴角有丝丝的狡诈和洞悉。
&ldquo所以，你还是先把你的重要任务完成吧！我不过是个助手。
对了，其实你也是国宝。
&rdquo 看不出来，蔡健那么聪明地把握了一切。
也许，只是因为他还是个旁观者。
至于国宝&hellip&hellip &ldquo我也有熊猫眼？&rdquo &ldquo对啊，昨天晚上是不是兴奋得睡不着哦！有没有说很多情话？&rdquo 该死，这家伙怎么大庭广众说起这个。
&ldquo才没有。
妈妈特地给林栖安排房间，很早睡觉了。
&rdquo重深只好假装镇定，但还是偷偷地瞥了下林栖。
她看起来，比重深还要镇定。
似乎迎头对着阳光，在思索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伪装的。
回到教室，林栖才翻开教材，张大了嘴巴。
里面夹着一张汉语拼音表格。
她看重深，重深在手机里输入文字。
&ldquo我知道你以前是可以说话的。
不如，我们现在从头开始学？&rdquo 林栖就那样看着重深，眼里闪耀着奇妙的光芒，像是遇见了久远的亲人，带着温暖和爱意。
然后，眼泪就开始充盈了。
啊，不会吧，也没有做什么啊，为什么要哭？是被感动了？不至于被感动成这样吧！不过，确实，自己昨天一晚上都在想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所以，压根就没有睡好。
所以自己也是一副熊猫眼的国宝模样。
看来，喜欢上一个人，会永远都有事情记挂着，分分秒秒。
半夜终于想到了，从汉语拼音开始，先一个一个发对音，再组织成字，再说词语，再连贯地说一句话。
这是重深打算好的计划。
异样的氛围，还是引起别的同学的注意。
教室里的眼睛一双一双朝这里集中。
顿时集体很安静。
嗨，高二压力是小，何况学生总是喜欢说小话，永远不得安静。
老师早就习惯了。
这下子如此安静，倒把数学老师惊讶了，把脑袋从教材里拔出来，扫描全班，开始表扬起来：&ldquo今天大家表现不错哦，很安静。
&rdquo 难得的宁静，顿时又被哄笑冲散了。
在欢乐快活的，带着最青春气息的哄笑里，数学老师继续埋头讲解&hellip&hellip重深的嘴巴里小声念着字母元音：&ldquoa&hellip&hellip&rdquo 林栖轻微地，跟着努力起来。
远远地，景瑞的目光，跳过前排的同学，落到了他们的后背上，若有所思。
而蔡健把一张折叠好的小字条交给了隔壁的同学，上面写着&ldquo请转交给四组最后一位同学景瑞&rdquo。
这是仲夏，心不在焉的嘉明中学的仲夏。
6月一结束，美好的暑假，就快要来了。
&ldquo林栖你来了啊！&rdquo 早该料想到，景瑞来了，那林栖一定也会隔着十五分钟跟着到。
她们肯定是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分开走的。
&ldquo林栖，你也叫林栖哦！&rdquo景瑞的语气顿时像是涂了番茄汁的竹签，又尖又酸。
&ldquo我听见奶奶和你都叫的林栖嘛。
&rdquo重深一点也不生气，不知道为什么，重深的好脾气，在跟林栖有关的人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栖有点愕然，看见重深和景瑞站在一起。
她有点狐疑地看看重深，又看看景瑞，头一低，两个人都没搭理，从中间穿过去，直接沿着坡地往教室走。
&ldquo怎么了？是哪里做错了？&rdquo 重深一转单车车头，就要赶上去。
景瑞在后面喊：&ldquo喂，喂，我的鞋子&hellip&hellip&rdquo 重深有点惴惴不安了。
林栖不会是误会了吧，然后吃醋了吧，然后，非常非常生气？重深原封不动把想法输入手机，在抽屉下，递到林栖面前，林栖手一拔，不看。
不过确实容易误会！景瑞的鞋子挂在重深的身上，根本就是有严重的打情骂俏的嫌疑。
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
不过，距离黄河很远，不如跳圆湖。
&ldquo林栖，你误会了，我们没什么！&rdquo &ldquo与我无关。
&rdquo &ldquo真的，我好冤枉，跳到圆湖也洗不清了&hellip&hellip景瑞只是要我不要上你们家！&rdquo &ldquo你去过我们家？什么时候？&rdquo &ldquo你不理我的那天。
&rdquo 林栖显然想不起来了。
她有时搭理，有时不搭理，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哪天：&ldquo那你去我们家做什么&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我想帮你们姐妹，化解掉&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可能。
她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rdquo &ldquo究竟是什么事情嘛？&rdquo重深故意用撒娇的语气问，他很担心问得严肃了，会惹恼林栖，只好小心翼翼的。
&ldquo班导在看了，认真听课，小心考试不及格，明年就要升学考试了&hellip&hellip&rdquo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栖闷头做着笔记，看黑板，若有所思，完全是好学生认真听课的样子。
重深泄气了，换一个话题：&ldquo我们昨天晚上，约好了去吃红蓝四季餐厅的鹅肝哦。
&rdquo &ldquo那么贵，还是不要浪费吧。
&rdquo &ldquo是我请！&rdquo &ldquo可是用的不是自己的钱！&rdquo 林栖还以为重深会没脾气地哑口。
结果，他说：&ldquo是我自己的钱啊，去年夏天，我一个暑假兼职的&hellip&hellip&rdquo 如此，不是说他家继承了财产么？而且，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重深还这样低调&hellip&hellip林栖忽然觉得心跳快了十倍。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林栖忽然感觉头很晕，面孔在发热，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教室里没有空调，吊扇慢悠悠，会不会是中暑？重深一摸她的额头，滚烫。
他赶紧举手：&ldquo老师，林栖中暑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rdquo &ldquo快去。
&rdquo奇怪，班导还很通情达理的。
估计上次的检讨书，林栖写得很诚恳。
出了教室，经过窗后，重深看见景瑞的眼睛，两人目光交错一下，景瑞的眼睛似乎在说：去吧，照顾好她。
毕竟是姐妹&hellip&hellip重深赶紧把林栖扶到医务室。
他没注意到，景瑞把眼光收回来，一扭头，撞上蔡健。
蔡健咳嗽了一下。
扶林栖到医务室，直接躺下。
老太太说：&ldquo这里没冰箱，我去取一点点冰块，你先在她的手腕那儿，擦点酒精。
降温。
&rdquo &ldquo哦。
&rdquo重深照做。
老太太出去了，医务室在大片梧桐林中间藏着，很僻静。
重深听见了蝉的鸣叫。
&ldquo妈妈&hellip&hellip&rdquo是林栖在叫，声音细微得几乎被蝉叫掩盖了。
重深附下身，耳朵靠近。
&ldquo妈妈，你帮我换衣服，我又穿反了。
妈妈，你怎么不帮我换好&hellip&hellip&rdquo她声音带着呜咽。
重深觉得自己的心在绞痛，林栖，你的脑袋里，究竟藏着什么难过的事情？ &ldquo妈妈，你也不要我了&hellip&hellip&rdquo 林栖，那些不开心的事，你为什么要记得那么牢固？重深把酒精擦了，酒精挥发，带走手腕的热量。
手腕是动脉血液经过的地方，体温也迅速被降低，只等冰块来了，就差不多了！重深把自己的手掌也滴上酒精，然后，贴在林栖的额头。
林栖感觉到手腕的冰凉，身体和额头的降温了，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缓和下来。
这样的天气，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门&ldquo嘎吱&rdquo开了，老太太回来了：&ldquo来，小伙子，把冰块一点点帮她拭擦，注意不要贴着皮肤太久。
她是你女朋友吧？&rdquo 重深脸一红，想了一想，点头。
老太太呵呵轻笑，给重深示范了一下，测量下林栖的温度。
回位置上看起一份报纸来，示意重深继续照做。
三十八度，三十七度半&hellip&hellip恢复正常了。
呼吸很均匀了，睡醒了，就好了。
重深把手帕，拿到水龙头那儿清洗一下，回头看老太太，老太太一摆手：&ldquo搭在窗上晒晒！&rdquo 十多分钟过去，有人敲门，两种节奏。
重深开门，是景瑞和蔡健。
&ldquo怎么了，好点没？&rdquo蔡健问。
&ldquo差不多了。
在睡觉，嘘！&rdquo重深比画了一下。
重深看见景瑞的眼神，一副放心了的意味。
老太太又是一笑：&ldquo今天我这医务室还真热闹哦，看来春天还没过去呀。
&rdquo那语调，好意味深长。
景瑞、重深和蔡健三个人之间有种怪怪的尴尬。
只有林栖安谧地睡着，脸上的表情甜美而宁静，浑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对白。
学校7号教学楼的天台，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坐在天台上铺陈的水管上。
男生，是重深。
女生，却不是林栖，而是景瑞。
&ldquo你一直很关心林栖的，为什么不承认？&rdquo &ldquo我没有关心林栖，我只是关心小羽。
&rdquo &ldquo那是为什么？&rdquo &ldquo因为她是小羽的姐姐，我也是！&rdquo &ldquo那又有什么区别，那你们都是小羽的姐姐啊。
&rdquo &ldquo可是，我和林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rdquo 重深完全糊涂了。
上天台，是景瑞拉着的。
景瑞在医务室看一下蔡健：&ldquo拜托你照看下林栖，我有话要跟重深说。
&rdquo 蔡健似乎有点不甘心：&ldquo什么话&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要管，重深，我们上去吧！&rdquo 走来走去，还是上了7号教学楼的天台。
这也是上一次，蔡健看见林栖和景瑞吵架的地方。
这个个子瘦小的女孩子，也有着复杂的性格吧！平时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花痴起来，会因为重深的跟踪激动得哆嗦。
在讨论着别的话题的时候，很冷漠。
现在，脸上却浮现出哀伤。
这家人，似乎都有点复杂吧！重深心想，林栖也是这样，有时候冰冷漠然，像冰雕，有时候，又豁出去了什么都无畏。
有时候，柔软弱小得像是最小的小女孩子，羞涩又胆怯。
还有时候，比如生病了，会躺在床上，甜美安谧，让人想要照顾一辈子。
景瑞把手在重深面前挥舞：&ldquo怎么发傻呆？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rdquo &ldquo有哦。
&rdquo重深把自己到处飞的灵魂抓回来。
&ldquo什么叫没有血缘关系？&rdquo 景瑞似乎跑题了：&ldquo你是怎么遇见了林栖的啊？&rdquo 我？重深想了一想，那天和今天很像吧，气温很高，天空没有云。
去参加蔡健的生日，买好的蛋糕，忘在车上了。
是林栖送给他的。
在坐车的地方，就看见了反穿校服和背着书包的林栖，表情冷漠，冰块一样。
&ldquo她就是这样怪哦，第一天见到她，我有些害怕。
我们，不是一个父亲。
林栖的妈妈很早就离婚了，带着林栖来我家。
我的爸爸也是一个人带着我。
&rdquo 重深这下全明白了。
一个单亲爸爸，一个是单亲妈妈。
他们构成了一个新家。
那么，小羽就是新家的新结晶。
景瑞惆怅起来，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好多好多，像是昨日发生的。
&ldquo林栖的妈妈，后来嫁给了我的父亲，怀孕了。
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
我很开心，因为，以后会更加热闹了。
而且，那是我的弟弟呀！我和林栖之间，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就很淡漠的。
彼此不说话，像是天生就有仇。
&rdquo &ldquo林栖长得漂亮，和妈妈一样，像个骄傲的公主。
其实我很羡慕她。
她不和我玩，抢我的玩具，和我抢房子睡觉。
我们总是吵架，她比我小五天，却比我个子高，吵架起来，声音很高，像哭起来一样，一点也不让人。
连邻居都登门，责怪我们让大家不得安宁。
我讨厌她，很讨厌。
&rdquo &ldquo吵架&hellip&hellip&rdquo重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ldquo等等，你是说，林栖会说话。
那个时候？&rdquo 景瑞看一眼重深，说不出难过或高兴地一笑：&ldquo是的。
&rdquo &ldquo那是为什么？后来不可以讲话了？&rdquo 景瑞却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ldquo我心里想，以后有了小羽，我就不寂寞了。
我才不要再和林栖一起玩。
生小羽的那天，爸爸不在家，只有我和林栖。
妈妈在厨房还要做东西给我们吃，结果出来的时候，意外摔倒了，生下了小羽的那天，生命告急。
妇产科的医生们慌忙抢救。
开始妈妈还是昏迷了。
奶奶赶过来看护。
妈妈在两天以后转醒了一次，然后，人又昏迷了。
医生跟我们说，已经尽了全力了。
等到爸爸赶回来，妈妈已经死了。
妈妈其实是继母，但对我，其实很好。
把我当成和林栖一样的亲生女儿。
爸爸对林栖，都做不到那样好。
&rdquo &ldquo妈妈去世那天，林栖就没说话了，只是大哭。
哭到后来没了声，昏倒了。
醒来，就不开口了。
大家都很伤心，还要照顾小羽，也没有理睬她。
小羽渐渐长大，后来，我还跟她吵架，她却只能够发出咿呀的沙哑嗓音，我们才知道，她不能够讲话了。
她除了不能够说话，就总是莫名其妙地反穿着衣服。
&rdquo &ldquo日子久了，我们也习惯了林栖不再开口说话了。
我开始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吵架上胜过了她。
我功课不如她，也没有她漂亮。
妈妈去世了，爸爸也心灰意懒，为了养起全家，出国工作了。
奶奶负责照顾我们，奶奶始终还是不习惯大城市。
我们就跟着奶奶，搬到这里了。
&rdquo 原来，林栖并不是生来就不会说话，是后天的变故。
重深觉得这个故事，触耳惊心。
手机闪亮起来，呼叫者，林栖。
重深还没来得及接，就断了。
然后是一条短消息：&ldquo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rdquo 重深看着景瑞：&ldquo为什么一下子，全部都告诉我？&rdquo &ldquo因为，我看出你喜欢林栖。
你那么紧张她！&rdquo 重深从侧面看着景瑞。
景瑞的眼睛里，有很多很多的泪水，可是，她在克制着。
那些泪水，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就算整个世界颠覆，似乎她也不会让它们掉下来。
重深心里一颤。
景瑞，是喜欢他的吧。
而且，远比他想象的程度要严重。
景瑞站起来：&ldquo好了，都告诉你啦，你喜欢林栖，那就好好对待她吧！我们下去吧！&rdquo她似乎很着急离开，生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被重深看见。
景瑞抢在重深前面钻进楼道。
从后面看过去，背影越发瘦小。
已经很晚了，终于风也转变为凉爽的了。
风一阵一阵吹过，吹散了浮云。
渐渐现出淡白色的月亮。
重深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ldquo对不起&hellip&hellip景瑞&hellip&hellip&rdquo &ldquo林栖&hellip&hellip&rdquo重深很轻柔很轻柔喊着林栖的小名。
她还闭着眼睛，医务室的老太太说：&ldquo我要下班了哦，不许假装睡觉。
小情侣闹脾气，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嘛，去圆湖哦。
&rdquo 好犀利的老太太。
林栖&ldquo噔噔噔噔&rdquo地起来，飞快地对老太太鞠了一躬。
表示礼貌和感谢。
重深被她逗乐了，看不出来，多数时候冰雕木偶一样的林栖，动作还能够这样快呢！ 然后，林栖一拉重深，出了门。
先是老太太转动钥匙锁门的响动，一会儿，就静悄悄的了。
学校放学了。
已经入夜了。
&ldquo林栖，不知道还赶得上末班车不？&rdquo 摇头，代表不知道吧！她还是不能够说话，妈妈的去世，应该是巨大的创伤。
我一定要帮助她，重新开口说话。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现在公共汽车已经收班了，肯定赶不上了。
重深说：&ldquo不如今天去我家？我家有多的空房间的。
要么，可以跟我妈一起休息。
&rdquo &ldquo点头yes，摇头no。
&rdquo重深拉着林栖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紧地抓住喜欢的女孩子的手。
以前也抓住过的，不过，是在幼儿园做游戏，那肯定不算！ 林栖出现在车站，心就开始和她产生了奇怪的联系。
等到一连几天还想着，做梦梦到，大概，就已经喜欢上了吧。
而且，还出现在自己的旁边，变成了同桌&hellip&hellip林栖也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得这样顺利。
林栖只是听着，不摇头也不点头。
不管了，现在手里抓着她了。
我说了算。
重深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勇气，重深拨通电话：&ldquo妈妈，我有个同学今天没地方睡觉，赶不上回家，在我们家借宿哦。
&rdquo 妈妈一贯是开明的，果然，她说：&ldquo好的啊，你们叫出租车，早点回来，很晚了。
&rdquo 都没有问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重深很感激妈妈。
重深看看林栖，那么乖巧的样子，什么都不反对。
只是被他拉着一步一步走出医务室走廊，经过圆湖，出了校门，门口早就有一些夜班的出租车等候着顾客。
甚至都不用跟妈妈交代，林栖现在还不能够开口说话。
重深相信妈妈不会介意的。
路上的街灯，映照得人一脸黄。
安静的林栖靠在重深的臂弯里。
连司机也是沉默着，不说话。
司机也没有开电台音乐，只是放一了盘子外国卡带。
都是英文歌，重深的英文甚至不是一般的&hellip&hellip烂。
纯粹听旋律。
但重深察觉到林栖神态的变化。
她大概听得懂歌词，所以情绪也有波动吧！ 放到最后一曲，很耳熟啊！重深恍然大悟，不是自己手机最近用的炫铃吗！YouWereMyEverything，歌手Aviation是越南籍的。
第一次在蔡健那听见，还奇怪了半天。
怎么把强劲的RAP，跟那么忧伤的女声吟唱结合在一起了。
那么婉转低回的背景音乐，越发衬托出RAP的快乐活泼。
可越是那样快乐、活泼，越是叫人忧伤。
像是，想起了年少时候，许多许多失去的东西。
重深忽然被一种感觉笼罩了。
那种感觉，像是欢喜和愉悦，又好像，注定了悲伤和眼泪。
林栖也听得发怔了。
&ldquo到了。
&rdquo只有司机还是清醒的。
&ldquo到了啊！&rdquo重深从口袋里掏钱包，林栖推开车门。
确定是到家了，门口的灯是开着的。
一定是细心的妈妈打开的。
重深按大门上的紫色电铃，传来拖鞋摩擦地板的响动。
林栖把手从重深掌心挣扎出来。
呵呵，是不好意思吧！ &ldquo我们回来了。
妈妈，她叫林栖，今天生病了，所以我照顾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的，我知道了。
&rdquo妈妈很温柔地回答。
&ldquo很晚了，重深，你先去洗澡，水已经烧热了。
&rdquo 妈妈招呼林栖：&ldquo林栖，跟我来先看看，我已经把房间布置好了。
&rdquo 林栖这个时候，却又表现得落落大方，对着重深的妈妈微笑，低头致意。
然后脚步轻轻跟在后面，表现得很知书达理的样子。
重深安心了，洗澡喽，快步钻进浴室。
忙碌一天，身上都臭了。
心底的谜底都已经解答开，林栖看起来也接收了自己。
连妈妈都见面了，难道还不确定吗？重深预感，这个夜晚是最恬静的，他会睡一个好觉。
&ldquo蔡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rdquo &ldquo得，肯定不是好事，一定很麻烦吧。
不安好心啊你！&rdquo蔡健嘿嘿笑着，拿脚敲着石板。
7号楼的天台，简直变成了他们几个人的专属&ldquo工作场所&rdquo。
而且，有必要那么早就把他叫出来嘛！蔡健昨天打电玩了，凌晨才睡，现在还黑着眼圈。
&ldquo不要这样小气嘛！好像很快就是我的生日了哦，你就把这个当礼物送我啊！&rdquo &ldquo不要吓我啊。
&rdquo &ldquo从现在开始，我有一个艰难但是很主要的任务，我需要你的帮助。
&rdquo重深使劲把装得严肃和诚恳。
&ldquo受不了了，你不要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rdquo &ldquo答应吗？&rdquo 蔡健默不作声。
&ldquo原来蔡小贱是一种很没义气的动物&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老大，我能不答应吗？&rdquo没脾气了，蔡健赶紧补充，&ldquo我是不知道怎么帮哦，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rdquo &ldquo拜托，我又不是猪头，什么都看不见。
&rdquo &ldquo好了，说定了。
&rdquo重深伸手，蔡健回应，&ldquo啪&rdquo，两个男生的约定，拍掌成立。
&ldquo我们一起帮林栖，让她能够重新说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成，不过，你要有耐心，可别放弃了，反正我是跟着你打转。
&rdquo &ldquo绝对不会。
&rdquo重深的语气很淡定，但就是这样的淡定，让蔡健错觉之间，觉得重深陌生起来。
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学校女生们推崇的头号谦虚亲和力的帅哥，有这样坚毅的表情。
这是最早最早的清晨，经过奋力一挣，太阳完全露面。
顿时天空和大地之间一片耀眼温热的日光。
&ldquo对了，才发现，你今天怎么这么国宝！&rdquo &ldquo晕&hellip&hellip知道是国宝还虐待，一大早叫出来，不让人好好懒睡。
中饭你请&hellip&hellip就这样ok了。
不准反对。
&rdquo 没问题。
两个人打闹一下，下了天台。
林栖歪着头，很有趣地看着两个刚才悄悄商议什么诡计的男生，在你一拳头我一推手闹腾。
她很安静地等在楼下，在这个时间里，把三个人的早点都买好了。
柠檬酸奶、面包夹煎蛋。
三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小路被占了一半。
&ldquo林栖，你给我站住，我有话问你。
&rdquo 大家一起回头。
是景瑞。
她怎么了？为什么一脸愤气，面孔都涨得通红。
重深站在林栖前面：&ldquo景瑞，林栖怎么了？做错什么了。
&rdquo &ldquo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不回家为什么不打电话？就算不能够说话，也可以发短信。
你知道奶奶有多担心，小羽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大半夜吗？奶奶年纪大，今天还躺在床上，幸好医生说不要紧。
&rdquo 景瑞居然哭了。
林栖也哭了，她抱着头发，把脑袋低到无法再低的姿势。
重深不知所措。
这才注意到，景瑞也是两个黑眼圈，一张国宝脸。
这样说来，景瑞骂得有道理。
景瑞看来是真的发飙了：&ldquo你真是残酷无情，冷血！&rdquo 可是，林栖只是临时忘记了吧！不能够怪林栖的。
&ldquo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带她到我家借宿了。
&rdquo重深解释。
&ldquo你家？&rdquo景瑞愣住了。
&ldquo昨天晚上，林栖在你家？&rdquo景瑞忽然不说话了。
似乎把很大的气团压抑在气球当中。
&ldquo你好啊，景瑞！&rdquo 是蔡健。
太好了，救命稻草。
果然没拜托错人，没有交错朋友。
&ldquo怎么了，重深，三个人，难道是在争风吃醋？两个女生，抢一个重深？&rdquo &ldquo谁稀罕，只有林栖稀罕。
再见！&rdquo景瑞一脸讥诮，扭头就走。
&ldquo喂喂，景瑞&hellip&hellip&rdquo蔡健追了上去。
气温一点点攀爬。
林栖还在原地蹲着，不停抽泣。
一下一下的，几乎无法喘气。
重深也蹲着，已经上课了，路面上空荡荡了。
重深反复抚摸她的后背，小小的鼻头，才没有抽抽搭搭的了。
林栖抬头，嘴巴张开，又紧闭，然后又张开，努力想要发出声音来，可是，没有语言，只有沙哑的难听的声音。
她的脸，带着无限的悲伤和绝望。
眼泪流出，又被高温蒸发了。
白皙的皮肤因为出汗了，越发苍白。
重深抱住她的头：&ldquo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
不要难过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让奶奶伤心的，你不是故意让小羽他们担心的。
我们今天就去看奶奶。
我们就去看奶奶&hellip&hellip&rdquo 好久，林栖才平息，重深给蔡健发短信。
蔡健回来了。
&ldquo景瑞&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事了。
晚上你们一起回家吧，看看奶奶。
景瑞说，总是要林栖当面去见奶奶解释清楚的。
&rdquo 可是，她还没恢复说话的能力。
重深看着林栖，她似乎也在茫然。
&ldquo那么，先手写吧。
用写信的方式。
&rdquo蔡健建议。
重深也同意，看林栖的意思。
林栖点头了。
她站了起来，做了一个&ldquo我们先去上课&rdquo的手势。
还得找个借口，不然怎么跟老师解释迟到？ &ldquo今天不是班导的课吧？蔡小贱。
&rdquo重深问。
&ldquo不是，是数学老师的。
&rdquo 还好，近视眼的数学老师性格马虎，才不会计较，反正教学好几个班，维护班级纪律不在他的职务内。
打个报告就成了。
那就慢点走吧。
重深小声问：&ldquo蔡小贱，你是怎么劝住景瑞的？说服了景瑞，你很&hellip&hellip&rdquo重深把大拇指对蔡健比了一下。
蔡健露出得意的表情，又呵呵地摸摸头发，他留了一点刘海，也在扮帅，以前开始很不注意这些收拾打扮的小细节的。
&ldquo你，对景瑞&hellip&hellip是不是有点什么哦？&rdquo &ldquo不知道。
&rdquo蔡健斩钉截铁。
&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因为我有什么又没用，看她有没有什么。
我又不是傻瓜。
&rdquo蔡健看一眼重深，嘴角有丝丝的狡诈和洞悉。
&ldquo所以，你还是先把你的重要任务完成吧！我不过是个助手。
对了，其实你也是国宝。
&rdquo 看不出来，蔡健那么聪明地把握了一切。
也许，只是因为他还是个旁观者。
至于国宝&hellip&hellip &ldquo我也有熊猫眼？&rdquo &ldquo对啊，昨天晚上是不是兴奋得睡不着哦！有没有说很多情话？&rdquo 该死，这家伙怎么大庭广众说起这个。
&ldquo才没有。
妈妈特地给林栖安排房间，很早睡觉了。
&rdquo重深只好假装镇定，但还是偷偷地瞥了下林栖。
她看起来，比重深还要镇定。
似乎迎头对着阳光，在思索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伪装的。
回到教室，林栖才翻开教材，张大了嘴巴。
里面夹着一张汉语拼音表格。
她看重深，重深在手机里输入文字。
&ldquo我知道你以前是可以说话的。
不如，我们现在从头开始学？&rdquo 林栖就那样看着重深，眼里闪耀着奇妙的光芒，像是遇见了久远的亲人，带着温暖和爱意。
然后，眼泪就开始充盈了。
啊，不会吧，也没有做什么啊，为什么要哭？是被感动了？不至于被感动成这样吧！不过，确实，自己昨天一晚上都在想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所以，压根就没有睡好。
所以自己也是一副熊猫眼的国宝模样。
看来，喜欢上一个人，会永远都有事情记挂着，分分秒秒。
半夜终于想到了，从汉语拼音开始，先一个一个发对音，再组织成字，再说词语，再连贯地说一句话。
这是重深打算好的计划。
异样的氛围，还是引起别的同学的注意。
教室里的眼睛一双一双朝这里集中。
顿时集体很安静。
嗨，高二压力是小，何况学生总是喜欢说小话，永远不得安静。
老师早就习惯了。
这下子如此安静，倒把数学老师惊讶了，把脑袋从教材里拔出来，扫描全班，开始表扬起来：&ldquo今天大家表现不错哦，很安静。
&rdquo 难得的宁静，顿时又被哄笑冲散了。
在欢乐快活的，带着最青春气息的哄笑里，数学老师继续埋头讲解&hellip&hellip重深的嘴巴里小声念着字母元音：&ldquoa&hellip&hellip&rdquo 林栖轻微地，跟着努力起来。
远远地，景瑞的目光，跳过前排的同学，落到了他们的后背上，若有所思。
而蔡健把一张折叠好的小字条交给了隔壁的同学，上面写着&ldquo请转交给四组最后一位同学景瑞&rdquo。
这是仲夏，心不在焉的嘉明中学的仲夏。
6月一结束，美好的暑假，就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