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洪义赠金夫妻遭变 白雄打虎甥舅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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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恩科文书行至湖广,便惊动了一个饱学之人。

    你道此人姓甚名谁?他乃湖广武昌府江夏县南安善村居住,姓范名仲禹。

    妻子白氏玉莲。

    孩儿金哥,年方七岁。

    一家三口度日。

    他虽是饱学名士,却是一介寒儒,家道艰难,止于糊口。

    一日会文回来,长吁短叹,闷闷不乐。

    白氏一见,不知丈夫为着何事,或者与人合了气了,便向前问道:“相公,今日会文回来,为何不悦呢?”范生道:“娘子有所不知。

    今日与同窗会文,却未作课,见他们一个个装束行李,张罗起身。

    我便问他,如此的忙迫,要往哪里去?同窗朋友道:‘怎么?范兄你还不知道么?如今圣上额外旷典,加了恩科,文书早巳行到本省。

    我们尚要前去赴考,何况范兄呢?范兄若到京时,必是鳌头独占了。

    ’是我听了此言,不觉扫兴而归。

    娘子,你看家中一贫如洗,我学生焉能到得京中赴考呢?”说罢,不觉长叹了一声。

     白氏道:“相公,原来如此。

    据妾身想来,此事也是徒愁无益。

    妾身亦久有此意。

    我自别了母亲,今已数年之久,原打算相公进京赴考时,妾身意欲同相公一同起身,一来相公赴考,二来妾身亦可顺便探望母亲。

    无奈事不遂心,家道艰难,也只好置之度外罢了。

    ”白氏又劝慰了丈夫许多言语。

    范生一想,原是徒愁无益之事,也就只好丢开。

     至次日清晨,正在梳洗,忽听有人叩门。

    范生连忙出去,开门一看,却是个知己的老朋友刘洪义,不胜欢喜。

    二人携手进了茅屋。

    因刘洪义是个年老之人,而且为人忠梗,素来白氏娘子俱不回避的,便上前与伯伯见礼。

    金哥亦来拜揖。

    刘老者好生欢喜。

    逊坐烹茶。

    刘老者道:“我今来特为一事,与贤弟商议。

    当今额外旷典,加了恩科。

    贤弟可知道么?”范生道:“昨日会文去方知。

    ”刘老者道:“贤弟既已知道,可有什么打算呢?”范生叹道:“别人可瞒,似老兄跟前,小弟焉敢撒谎。

    兄看室如悬磐,叫小弟如之奈何?”说罢,不觉惨然。

    刘老一见便道:“贤弟不要如此。

    但不知赴京费用须得多少呢?” 范生道:“此事说来,尤其叫人为难。

    ”便将昨日白氏欲要顺便探母的话,说了一遍。

    刘老闻听,连连点头:“人生莫大于孝,这也是该当的。

    如此算来,约用几何?”范生答道:“昨日小弟细细盘算,若三口人一同赴京,一切用度,至少也得需七八十两。

    一时如何措办得来呢?也只好丢开罢了。

    ”刘老闻听,沉吟了半晌,道:“既如此,待我与你筹画筹画去。

    倘得事成,岂不是件好事呢。

    ”范生连连称谢。

    刘老者立起身来要走,范生断不肯放,是必留下吃饭。

    刘老者道:“吃饭是小事,惟恐耽误了正事。

    容我早早回去,张罗张罗事情要紧。

    ”范生便不紧留,送出柴门。

    分别时,刘老者道:“就是明日罢,贤弟务必在家中听我的信息。

    ”说罢,执手,扬长而去。

    范生送了刘老者回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浩叹:欢喜的是,事有凑巧;浩叹的是,自己艰难,却又赘累朋友。

    又与白氏娘子望空扑影的盘算了一回。

     到了次日,范生如坐针毡一般,坐立不安,时刻盼望。

    好容易天将交午,只听有人叩门。

    范生忙将门开了。

    只见刘老者拉着一头黑驴,满面是汗,喘吁吁的进来,说道:“好黑驴,许久不骑它,它就闹起手来了。

    一路上累得老汉通身是汗。

    ” 说着话,一同到屋内坐下,说道:“幸喜事已成就,竟是贤弟的机遇。

    ”一边说着,将驴上的钱带儿从外面拿下来,放在屋内桌上,掏出两封银子,又放在床上,说道:“这是一百两银子。

    贤弟与弟妇带领侄儿可以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