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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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像这般说书。

     她目不转睛看着,一时觉得很难仿效,毕竟那凡人说得可真是抑扬顿挫的,神情还十分丰富。

     渚幽抿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放下了,这凡间的茶果真是差了些滋味,略苦涩了些,也不觉鲜爽。

     她朝长应看去,说道:“你学学人家是如何讲书的,再想想你先前是如何说给我听。

    ” 长应头一回,神情着实冷淡无情,怎么也不像是学得成的。

     她眉头一皱,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听明白了,这魔不就是嫌她说得不好么。

     可渚幽偏偏未直言不好,下颌一抬,催她认真去听,莫要分神。

     一魔一龙在凡间听书,魔域却不甚安宁。

     往日里热闹非凡的长明街上空无一魔,大半的摊子被掀翻在地,小玩意儿滚了满地皆是。

     悬在顶上的花伞变得歪扭又破烂,伞里盛着的火熄了数朵,也不知怎的,伞面上竟还溅上了斑斑点点的血。

     放眼望去,哪还见得到一个魔物的身影,只听见鼓号齐鸣,那肃穆的声响凉凉地穿过沙丘,传至了这片大漠中的每一个角落。

     谁也想不到,天界竟派兵前来! 天火骤降,那火星子方落在长明街的屋檐上,轰隆乍响,那尘屑般大的火星顿时燎了数丈高,火舌卷至悬在半空的花伞,那伞面顿时焦黑一片,被烧得连伞骨都不剩。

     火光冲天,将昏暗的魔域烧得明亮一片,如千万盏灯齐明。

     那耀眼的火光从长明街里爬出,慢慢的,连大漠黄沙上也燃起了火来,火光凝成了一个个身骑天马的天兵,高举着长剑往八方各自奔去,喊杀声震天撼地。

     悬荆和骆清终于现身,自半路截住了天兵的去路。

     而惊客心方从蛇窟里出来,她那娇嫩的脸上骤现厉色,眼里竟连一丝笑也没有,玉白的手正捏在一条花蛇上,身上所见之处全是蛇留下的咬痕。

     她正想去大殿讨一番说法,没想到眼里忽现火光,那火光自天而来,又带着神力,分明是天界降下来的天火! 再一回头,长明街竟已被烧成了平地,目光所及之处灰烟尽散,哪还有什么花伞,哪还见得到那喧闹的街市? 红蕖在暗处躲了许久,她的本体还在大殿之中,眼看着殿门久久未开,似是里边没了人一样。

    她这才鼓起劲推开了那扇门,鬼鬼祟祟地进了大殿。

     大殿里静凄凄一片,连鲛纱吊顶上的凤凰火都不见了,只有壁灯上的魔火仍在跃动着。

     她连忙将她的真身从花盆里拔了出来,抱得严严实实的,失而复得后险些流下泪来。

     将真身收好后,她才束手束脚地走了出去,还小心翼翼地往回瞧上一眼,省得被那孔雀妖瞧见了。

     她刚走出去,便和第三主打了个照面,第三主身上的魔气藏无可藏,将她的脸面都染上了一丝墨色。

     红蕖心道,怎在这遇上第三主了,这第三主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而惊客心面色沉沉,从大殿里出来的怎是这只小魔? 未等惊客心问话,红蕖便审时度势地开了口:“大人已不在大殿中,那孔雀妖也不知去向。

    ” 惊客心又娇又冷地笑了一声,“不知去向?” 说完她额角猝然一跳,身一转匆匆朝问心岩去,还未到半路,她忽地听见了骆清传来的心音—— “法晶已不见踪影。

    ” 惊客心惊慌失措,“怎会不见?” “不知……”骆清道。

     惊客心立即想到了那入魔的神裔,咬牙切齿道:“会不会……是她?她怎么敢!” 红蕖跟在边上,却听不见骆清传来的心音。

    她只看见惊客心脸色骤变,心想,能让这位主这般大惊失色的,怕是只有问心岩里的那一位了。

     这位第三主匆匆来到大殿,又匆匆走开,定与那入魔神裔有关。

     红蕖着实机灵,连忙道:“早说那位同咱们并非一心,定是她串通了天界。

    ” “串通?”惊客心也不是不知道渚幽有多烦厌天界,她垂目阴恻恻地娇声一笑,“这倒是不会,不过她怕是取走了一样东西。

    ” 第三主听了骆二主这么说,连问心岩也不去了,眼看着自天而降的天火越来越多,如血雨一般,连忙前去援助。

     骆清和悬荆并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悬荆,虽身为魔物,却来历不明,听闻是失了主后才入了魔域。

     过了这么久,旁人只知他是剑修成的妖,又由妖入的魔,却无人见过他的真身。

     这柄剑在魔主尚在时暴戾非常,连魔主都用不得他,也不知他的旧主该厉害到何种境界。

     先前魔域无甚大事,他也鲜少出手,杂事多是骆清料理的,而如今天兵来得突然,料想一个骆清定是抵挡不住,他才不得不出了招。

     他手掌一翻,一柄古朴的长剑登时出现在他手中,那剑长四尺八寸,剑鞘尾端森白一片,似是结了冰霜,而剑柄那端却黑如染墨,其上缀着数个锋利的亮片,流光熠熠,着实好看,也不知是何物的鳞片。

     悬荆只挥出了一道剑气,数百天兵便被震得连连后退。

     他眼里按捺了许久的戾气终于藏不住,嘴角往上一扯,竟笑了起来,“无主多年,我已许久未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