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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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4月27日 俄勒冈海岸 我像只烤鸡一样被束缚了起来。

    我知道这些现代化的座椅安全带是好东西,但它们让我感觉自己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我们那一代人并不指望能够免受所有危险的伤害。

     我还记得曾经那个需要一个人做出聪明选择的年代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知道风险何在,却还是会铤而走险。

    我记得坐在自己那辆陈旧的雪佛兰轿车里开得飞快,一只脚狠狠踩在油门上,一边抽烟一边听着普莱斯通过小巧的黑色扩音器唱着“上帝,克劳迪小姐”,任由孩子们像保龄球瓶一样在后座上滚来滚去。

     我猜,我的儿子害怕我会冲出去,而他的恐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的整个人生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前院里插上“出售”的标志之后,我离开了家。

     “这条车道很漂亮,你不觉得吗?”我的儿子问道。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懂得用言语来填补空白,还知道如何审慎地措辞。

    这正是促使他成为一位优秀外科医生的原因:严谨细致。

     “是的。

    ” 他掉转车头,驶进了停车场。

    和车道上一样,这里也种植着一排花树。

    坠落在地上的小巧白色花朵就像裁缝店地板上的蕾丝碎片,和黑色的沥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停车时,我笨拙地摸索着座椅安全带。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双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无以言表的沮丧不禁让我大声地咒骂起来。

     “我来吧。

    ”我的儿子边说边把手伸到我的身旁,解开了我的安全带。

     还没等我拿好自己的手包,他就下车走到了我的门边。

     车门打开了。

    他扶住我的一只手,搀扶着我下了车。

    在停车场和入口的这段不远的距离中,为了喘气,我不得不两次停下脚步。

     “这些树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是最美的。

    ”和我一起步行穿过停车场时,他开口说道。

     “没错。

    ”那是一棵棵盛放着灿烂粉花的李子树,让我猛然想起了香榭丽舍大道上花团锦簇的栗子树。

     我的儿子紧紧握住我的手,这暗示着他能够理解我离家的痛苦。

    在过去将近五十年的时间里,那里一直都是我的庇护所。

    不过现在是时候向前看了,不能只是回顾。

     海峰退休社区和养老院。

     说句公道话,这里看上去并不是什么糟糕的地方。

    也许一板一眼的笔直窗户、院前维护得十分完好的草坪和门上飘扬的美国国旗略显工业化。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