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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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两人起了争执,就在大街上,很是便于围观。

     颜逊的车驾自衙署回来,颜邕的车驾自府邸出发,倒霉地挤于一处狭窄的街口,照理说,一人退一步,退至宽敞之地,便可相让。

     两人不干。

     颜邕令家仆向外言,余乃兄长,尔应退让。

    颜逊令家仆又向外言,余乃丞相,尔应退让。

    颜邕道,此乃市井,只谈家事,不谈国事,尔应退让。

    颜逊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处处皆朝堂,尔应退让。

     到底是饱读诗书的世家望族,嘴炮能力max,不带脏字不带中场休息,又极文雅,坐在车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般足足吵了一个时辰,街边卖菜的大婶听得连打呵欠。

     围观者也走了不少。

     最后,却是颜邕旗开得胜,将颜逊堵得险些喘不过来气儿:“借势压人,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你哪来的气焰?你倒说说相位、爵位哪个应是你所得?不过旁人弃如敝履之物罢了!” 池再的口技炉火纯青,饰演颜邕时便站在左侧,饰演颜逊时便站在右侧,表演得惟妙惟肖,犹如一场单口相声。

     此事本好笑,又看他滑稽,江夏大长公主顾不上仪容礼节,扶着案几笑得前仰后合,片刻后,唇畔带笑地向身旁的唐潆问道:“这“旁人”指的是谁,丞相协理政事因而劳累,相位不要也就罢了,显赫轻松的爵位为何不要?” 江夏为先帝幼妹,是唐潆的小姑母,出降于鸿胪寺卿薛阶,豫章薛氏亦是世家,然而不知为何,如今少有人入仕,朝中只薛阶与肃州卫都指挥使薛让而已。

     江夏与太后感情甚好,常出入宫闱,她年纪尚轻,生性活泼开朗,便是唐潆登基,仍与她如从前那般。

     唐潆专注于手上之事在江夏腰间束带上系香囊,系香囊不难,难的是如何编出漂亮的花结。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旁的事情,她聪明得很,只这花结,两年间阿娘不厌其烦地教她,哪怕最简单的,也学不会。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香囊,眉头微蹙,顿了顿,才想起江夏在问她,回答得也很漫不经心:“我阿舅。

    ” 江夏诧异道:“你阿舅?哪个阿舅?”听这语气,不该是颜伶。

     一手紧握锦绳与香囊,拇指按在那处,一手捏着锦绳交错缠绕几圈,花蕊的形状已初成。

    数日来的勤练不辍,初见成效,唐潆屏息凝神,更加专注于即将完成的花结,如入无人之境。

     池再是颜家家仆,自出生起便待在颜家,故而他是一知半解的,便向好奇心颇重的江夏解释道:“殿下,颜相之前,曾有嫡长兄,不知何故,与族中断了联系,隐于山中。

    ”若他在,论嫡庶论长幼,爵位是他所有,若兼得本事,相位亦是他所有。

     江夏更为诧异了:“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