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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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绝望三年前曾有过,后来被证明是假的。

    他忽然记起自己知道容鹤没死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恨,而是庆幸。

     他还活着,这太好了。

     可是紧随而来的愤恨掩埋了庆幸,叫他只想捉回容鹤,在他身上好好发泄自己三年来的每一分心痛。

    是啊,他发泄够了,所以现在轮到容鹤报复,换他重温这三年来的痛楚吗? 他冲出医生办公室,在走廊上踉跄地奔跑,他的姿势丑极了,每一步都像要跌倒似的。

    跑到ICU病房门前,还没到探视时间,护士拦着他不让进,他抬手将护士挡到一旁。

     他包下了这间ICU,病房里只有容鹤一个人。

    真巧,容鹤醒着,护士正给他喂水,他不肯喝。

    干渴让他嘴唇起皮,原本白皙柔滑的皮肤失去了水润与光泽,变得干燥粗糙。

    谢林一直走到他面前,他的气场压抑得吓人,护士不敢造次,退到一旁。

     谢林俯下身,单手撑在容鹤枕边,容鹤已经没力气别过头了,所以干脆闭上眼不看他。

    他们就这样对峙了半晌,谢林张口,冷笑:“我听说了,你不吃不喝,不配合治疗。

    想自杀是吗?容鹤,你敢死,我一定在你死之前把邦达抓到你面前,当着你的面一颗枪子崩了他!” 许久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交谈。

    谢林一直以为经过了病痛与揪心,他们的再次谈话会尽量平和而平静。

    他甚至做好了容鹤再对自己发一顿脾气的准备,却怎么都没想到,大失方寸的会是自己。

     容鹤轻轻笑了。

     他真是虚弱极了,连一个讥讽的笑都软弱无力。

    他在笑都这个时候了,谢林还是只会威胁。

     “你杀了他吧。

    ”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邦达立志混黑道,脑袋早就别在腰带上了。

    与其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如死在我面前。

    ” 说完这句,容鹤闭上眼睛,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他没有再醒来,而是陷入长久的昏迷。

    医生给他加了药,希望给他续命。

    但不吃不喝,仅靠营养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容鹤迅速地衰靡下去,之前他不愿醒来,现在他无力醒来。

    谢林恳求医生救他,但医生也爱莫能助,当一个人存了必死的信念时,谁能挽回呢? 容鹤偶尔还会吐血,还会在某个时刻撑不过去,被手忙脚乱推进抢救室。

    他的心跳停过两次,被医生强行救了回来。

    抢救他的时候,谢林就在抢救室外守着,医生推出容鹤,只觉得躺在病床上刚刚死过一次的明明是容鹤,可门外的谢林也像死过似的。

    他听说过三年前谢林为容鹤发的那一场失心疯,失而复得再次失去,他想,如果某一次,自己没能将容鹤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也许谢林也活不长了。

     医生不再给谢林设置探视时间,他数落过谢林是咎由自取,却也可怜他。

    相聚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谢林整日整夜留在病房,坐在容鹤病床旁,一时一刻都不松开他的手。

    夜深了睡不着,他还会坐在床上,把容鹤抱进怀里。

    以前他喜欢倚在床边抱着容鹤,那人骨肉匀停,手感极佳,谢林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抱着他就度过整个下午。

    可现在他瘦得脸颊凹陷,骨架支离,谢林把他抱在怀里,他再也不会不老实地扭动,一会儿支使他去拿吃的,一会儿嚷着要喝水了。

     他快死了。

     谢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要是容鹤醒着,见着了一定会诧异谢林还会哭吗?他这样冷心冷面的人还会哭吗?谢林猜不出他会开自己玩笑还是会咬牙切齿地嘲弄自己,反正两副面孔都是假的,他说过,他在骗自己。

     就在这一个深夜,他想起了容鹤昏厥在自己面前那天。

     他控诉自己从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也不试图去知道,他控诉自己践踏他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