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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准头。

     边野动了动手的位置,越锤桩子越短,他需要往上挪。

     动作变得极其谨慎,边野盯着李响国的锤子一眼不眨,脸上写满了戒备和提防,不过后几下捶得又准又狠,桩子眼看就快砸好了,不知是惯性使然,还是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时间出现疲劳,蹲在地上的男孩眉宇间松泛不少,挪动的幅度也同时变大,这一回手离桩头不过分毫距离。

     砰!! 疼痛如尖锥入骨,边野“操!!”地一声低吼,整个人捂着手跪到地上,站在他面前的李响国眼睛一亮,嘴角向上翘着。

     一直关注他们的杨超此时惊得迅速转身,手底下的管子根本没扎结实,从上面如洪水般倾倒下来,安全帽他没戴着,杨超本能地抱起头,让他没料到的是,保护他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他被一具轮廓偏瘦却足够有力的身体推倒在地。

     工地上一片冲天巨响,所有人都傻了眼,纷纷扔下手里的活往声源处跑,杨超被仰面压在下面,那一刻他眼神凝滞地看着撑在他身上的…… 边野。

     一滴血猛地砸到他脸上。

     他反射性地眨了下眼,这时钢管被清理开,杨超坐起来就摸边野脑袋,吼着问他砸哪儿了。

     他俩干的是钉桩的活,安全帽被放在一旁台阶上,谁也没戴。

     庆幸的是,管子不是实心的,杀伤力度被大大减低,可即便如此,仍然架不住它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

     边野右侧额头,耳朵,肩膀,一直到肋下都无法幸免,血顺着额角一路流淌,所过之处一片殷红,似乎于此相比,手上被李响国砸的那一下就不算什么了。

     边野可以从疼痛中判断自己的严重程度,毕竟他曾经受过足够多的伤,经验丰富。

     没大碍。

     他摇着头,告诉杨超他没事,一边说一边随意抹了把脸,因为李响国砸的是惯用手,指头全是木的,无论抹下来多少血他也感觉不到。

     看着一抹就满手,连指头缝都在往外渗血的情形,周围人全慌了,纷纷问边野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

     李响国是怎么也料不到会亲手弄出流血事件,他不过是想小惩大诫教育一下这小子,要真在工地搞出事,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想到这里心跳骤然飙升,李响国抹着一脑门子的汗,问边野有没有事,不行赶紧去医院处理,对方没答他,反倒用一种既冷淡又狡黠的目光看着李响国,然后他嘴角一勾,笑了。

     “不用,我接着干。

    ”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

     在众人极为惊异的目光下边野站起身,踢开脚旁的管子,蹲到桩子旁,摆出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