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关灯
毛笔蘸墨,勾画兰草。

    画完一副兰草图,他停下笔,休息片刻,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墙壁的山水上。

    他看着彭乡,好像嗅到蕙兰的芬芳,心里又念起叶鸿生。

     滴水观音拿着净瓶,清水徐徐落下,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阮君烈默默伫立在水墨画跟前,沉思着。

     叶鸿生实现承诺,一生坚守,爱情如磐石不可转。

     阮君烈没有办法忘怀。

     不管是情感还是立场,深刻的内涵需要在时间里贯彻。

    这种传达有时候非常缓慢,在岁月中被一点一滴地传递,以它自己的方式打动坚硬的质地。

     有时候,阮君烈极其思念叶鸿生,尤其在他心力衰竭时,想到叶鸿生会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抽刀断水水更流,阮君烈不再强忍,经常陷入遐思。

     今天,他想起叶鸿生格外煎熬,有一种饱受磋磨的感觉。

    也许是秋意浓了,也许是他的生命走向尽头的预兆。

    正在此时,电话铃响起。

     柳嫂接起来,说:“周府的电话,下午送些水果来。

    ” 阮君烈的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难以掐灭。

     他急切的说:“等等!周培他在家吗?” 柳嫂问过对方,告诉他:“在家。

    ” 阮君烈放下笔,说:“我要去拜访他,叫他不要出门!” 汽车备好,阮君烈出门,到周培府上去。

    周培住在城市另一边。

    当他赶到的时候,周培正在庭院里摘柿子。

    阮君烈来了以后,周培放下手里解闷的活计,把手擦干净,请他进屋。

     阮君烈坐下,先吃他种的番茄,夸奖一番,又吃他自制的花生米。

    太太去世后,周培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

    闷得无聊,周培返璞归真。

    阮君烈对养植瓜果没兴趣,对采菊东篱下的生活也不向往,但是有求于周培,需要哄哄他。

     他们吃着东西,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

     电视在播报中共的新闻,他们两个很感兴趣的看着。

     看了片刻,周培感叹说:“中共也不成了,信仰在衰败。

    ” 阮君烈点点头,评价道:“还是强一些,我们还剩多少人?” 周培回头,看着他。

     阮君烈说:“难道你觉得现在好?” 周培忧愁地叹一口气。

     国民党退守台湾,经过大规模反共清洗,杀死一批人。

    党内斗争造成又一批人被软禁,被摈退。

    周培和阮君烈周围本来有些故交朋友,如今熟悉的人寥寥可数。

    开党禁之后,形式更加复杂。

    他们都很不满意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