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关灯
日还长,先拖着吧。

     过了春分便是清明,还未等四月到来,月港便会进入雨季。

     除了第一场雨会把大地彻底浇透以外,春季的雨往往都不大,连伞都不用打,但会一直淅淅沥沥的,天永远没个放晴的时候。

     在这些个阴沉沉的天气里,戴岚一直在忙着一个即将开始的学术项目。

     他要把所有其他学者过往的相关历史研究都过一遍,既要看研究结果,也要看方法论,属实是繁琐叠着繁重,百上加斤。

     这个学术项目,早在两年前,他就开始和人类学那边的老师一起合作申请了。

    不知道是经费紧张还是怎么,上面一直拖着不放,今年三月初才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的眉目。

     项目要是真开展起来,戴岚今年夏天就得动身去民族志的考察地。

     过往跨研究路径的论文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只有把这个研究成果做出来,戴岚才会觉得自己是真正踏上质性研究的路。

     项目考察地在东西伯利亚山地,临近贝加尔湖的一个名叫科迪维耶村落,具体内容是从捕鱼、狩猎、制作手工艺品等当地日常生活方面入手,对哈勒米诺人进行一年以上的参与式观察。

     由于地理位置带来的气候和文化差异,前往东西伯利亚的学者多来自于北欧。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国内学者做过该地的调研。

     很多年前,因着俄国文学引发的兴趣,戴岚看了不少和居住在寒带的土著人相关的研究文献----无论是因纽特人,还是尤卡吉尔人,每一个和他们日常生活相关的文字都是极尽寒冷的。

    抛开文学创作中的艺术手法,即便是只看客观的学术语言,他依旧能切身体会到这份寒冷,以及等待着这份寒冷融化后的灵性。

     戴岚想试着从拉康的“镜像”理论出发,去阐述哈勒米诺人所信仰的“万物皆有灵”的思维模式。

     眼看着三月转瞬即逝,四月如约而至,前往调研地的日期逐渐逼近。

     戴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谈恋爱了,在温柔乡里待久了。

    审批通过的文件正式下来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当初哪来的勇气去申请这个项目的? 本来舒适区就是做量化,民族志能不能做出成果,是个实打实的未知数。

     因为质性研究不仅要考验研究者对理论知识的储备程度、自身思想史的深度,它还要经历大量的实践,以追求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

    听着有点玄乎,但过往研究的经验带来的思维方式才是出结果的关键,这还真是个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事。

     如今看来,天时?不由自己做主;地利?远在俄罗斯,人生地不熟;人和?除了在华阳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