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吹一口气。)

关灯
渡力,借由强大外力,把枷锁破开。

     这一步,需要起码一夜的时间。

     于是鬼修们雄赳赳气昂昂,聚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办法;周慎与温妙柔被送去医馆疗伤;江屠被迫拿出魔气解药,让鬼域修士们得以离开鬼域,不再依赖于魔息。

     得知自己还是会被处刑时,江屠的骂声像是在唱《青藏高原》。

     至于谢镜辞,则是被裴渡送去了医馆,经过一番上药治疗,又被他不由分说带回客栈。

     她本来还想守在那群鬼修身边慢慢等,却被“谢绝打扰”为由,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小光球进了小屋。

     “你说,付潮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镜辞激动得睡不着觉,拉着他在房里叽叽歪歪:“明天应该就能看见他了――不过鬼门只开两天,我们很快得走,好可惜。

    ” 她说话时双腿一蹬,整个人缩进厚厚的被子里,裴渡下意识别开视线:“谢小姐,你受伤后好好休息,我也得回房了。

    ” 看他怼裴风南时伶牙利嘴的,怎么一和她说上话,就像个呆呆的闷葫芦。

     裴渡不想留,谢镜辞自然也不会多加勉强,只好把满肚子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乖乖点头。

     然后在下一瞬,脑袋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大失败!作为一名优秀的绿茶,怎么能放弃如此珍贵的单独相处时间?受伤的心灵需要安抚,受伤的身体更需要慰籍哟。

     ――相应场景触发,请开始你的绿茶秀!] 谢镜辞:…… 虽然这玩意用了例行公事的语气,但她却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满全是幸灾乐祸。

     床前的裴渡正欲转身,她心下一急,抬手拉住他衣袖,顺势往回一拉:“等等,裴渡――!” 这股力道来得猝不及防。

     他的身体并未完全转过去,整个人都是毫无防备,谢镜辞的动作却是又凶又急,在一刹恍惚里,裴渡只感觉到身旁掠过的寒风。

     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的时候,出于条件反射,他用手掌撑住了床栏,膝盖则是跪在床沿之上,陷进绵软的被中。

     在扑面而来的香气里,他看见近在咫尺的、属于谢小姐的眼睛。

     他正将谢小姐……压在身下。

     差一点,就整个人倒在她身上。

     裴渡浑身陡然一热。

     “对不住,谢小姐,我――” 他少有如此慌乱的时候,任由耳朵上的火胡乱地烧,脑海里一团乱麻,只能手腕用力,试图把身体撑起来。

     然而却失败了。

     谢镜辞抓着他的那只手,到现在仍未松开。

     他猜不透她的用意,心乱如麻。

     卧房里安静得可怕。

     忽然裴渡听见她的声音,自他身下而来,微微弱弱,如同猫的呢喃:“……疼。

    ” 只一个字,就足以让他的耳朵轰然炸开。

     耳边充斥着谢小姐平缓的呼吸。

     抓在他手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又轻轻松开,软绵绵搭在臂膀结实的肌肉上,力道的变动好似伸缩不定的小勾,把他一颗心脏也撩得悬在半空。

     谢镜辞用极低极低的音量对他说:“伤口,很疼。

    ” 谢镜辞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她在撒娇,而且是对着裴渡。

     她死了。

     让她剁碎自己吧。

     ――所以说怎么会有这么羞耻的台词啊!裴渡会不会觉得她有病,不,他一定会觉得她有病吧! 虚假的谢镜辞楚楚可怜,脑袋里真正的谢镜辞已经开始愤怒地滚来滚去,折磨她这具已经不再干净的肉体。

     此时的裴渡已是大脑一片空白。

     那两句话十足简短,却将他撩拨得慌乱不堪,在屏息之际,听她继续道:“你能……吹一吹吗?” 谢镜辞:毁灭吧。

     谢镜辞继续散发无害的茶香:“你不要多想哦,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不舒服的话……你如果能吹一吹,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侧脸。

     在右脸靠近下颌骨的位置,有团被灵力撞出的淤青。

     对话到此结束,谢镜辞只想流眼泪。

     谢天谢地,终于演完了。

     绿茶撒娇装可怜的力量恐怖如斯,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说过最艰难的台词,每一句都尴尬至极,能要她老命。

     不幸中的万幸,以裴渡的性格,百分百会毫不留情地选择拒绝。

     接下来,就是等着他义正辞严,然后两人快快乐乐互道晚安,一切皆大欢喜,她窝在被子里高唱明天是个好日子,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谢镜辞美滋滋地抬眼。

     出乎意料地,裴渡并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在这个姿势下,他们两个的距离…… 似乎有点格外近了。

     近到仿佛连裴渡身上清冷的温度,都能透过薄薄一层空气,悄无声息落到她皮肤上。

     ……这个智商看上去时高时低的人,他不会当真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谢镜辞前所未有地有点慌,试探性出声:“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 不对,这样说,反而像是欲擒故纵。

     于是她又补充一句:“我不会生气或难过的。

    ” ――梅开二度的欲擒故纵。

     这样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说,她肯定会又生气又难过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未出口的话被吞回喉咙里。

     在谢镜辞正色解释的同时,近在咫尺的少年喉结一动,纤长眼睫之下,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

     裴渡的脸真是很漂亮。

     他看上去一派清润的君子之风,手指却轻轻抬起,距离她越来越近。

     不是吧。

     谢镜辞本以为自己会一把将他推开。

     但她只是呆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裴渡的指尖很凉,衬得她的皮肤滚滚发烫。

     他一定是触到了那片淤青,在短暂的、不经意的接触后,很快把手指移开,嗓音是轻微的喑哑:“……冒犯了。

    ” 因为太近,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电流,倏倏流过耳朵。

     谢镜辞耳朵莫名有点热。

     裴渡用食指将她下巴稍稍往上一勾。

     ――这臭小子居然勾她下巴!哇真是好得寸进尺! 谢镜辞刻意别开视线,没去细看他的脸,因此不会发现,裴渡虽是动作主导者,脸却比她更红。

     他并非未曾设想过,以自己的指尖触碰她。

     最开始应该是手,再亲昵一些,便是谢小姐的面庞,倘若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的事情他不敢去细想,只觉是种玷污。

    每每念及,脸上都会兀自发烫,只能低下头去,不叫他人察觉到。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以一条腿跪坐在床沿的姿势,俯身与她咫尺相隔。

     令人脸红心跳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裴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谢小姐那时当着裴家人的面,声称对他一见钟情。

     这自然是谎话,可对他而言,却足以成为能叫人高兴许久的蜜。

    只要是她说出的话,无论多么匪夷所思,裴渡都愿意听从。

     只不过是……吹一口气。

     他勾着她的下巴,动作笨拙又生涩,指腹上的茧子擦过柔嫩皮肤,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软绵绵地塌陷下去。

     卧房里的死寂仿佛永无尽头。

     下颌骨靠近最为敏感的脖子,当那股清爽温顺的气流顺势而下,如同风行水上,晕开团团荡开的水波。

     皮肤的每一处,都在无法遏制地战栗发痒。

     谢镜辞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左手下意识拽紧被褥。

     偏偏裴渡还在一本正经地问她:“谢小姐……还疼吗?” 谢镜辞气成河豚。

     谢镜辞:我觉得你才是个典藏版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