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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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叔揣着苏哲那番云山雾罩的“医嘱”,走出茶馆时,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这位新搬来的苏官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门。

     人长得俊,说话好听,却是个懒骨头,整天琢磨着怎么躺着最舒服。

     明明是个读书人,却总爱摆弄些铁匠木匠的玩意儿。

     最邪乎的是,他一个外乡人,花钱如山倒,三百贯的巨款,眼睛不眨地就烧得见了底,现在居然又说自己会医术? 还是专治疑难杂症的“野路子”? “城西有个怪医……” “规矩大,脾气也怪……” “能不能请动,看他们的造化……” 王大叔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这几句“营销黑话”,感觉自己不像个热心邻居,倒像个替江湖骗子牵线的托儿。

     可一想到苏官人说起这事时,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与他懒散气质截然不符的笃定和自信,他又鬼使神差地信了七八分。

     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张家都惨成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张木匠家门口。

     院门虚掩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和隐隐的啜泣声从里面飘了出来,混杂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王大叔心里一沉,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张木匠的婆娘正蹲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给一个小火炉扇着风,炉上陶罐里“咕嘟咕嘟”地煎着黑乎乎的药汁。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呆呆地坐在一旁,小脸上满是惶恐。

     “张家嫂子。

    ”王大叔轻声叫道。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泪水浸泡得浮肿的脸,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王大哥啊,快屋里坐。

    ” “不了不了,”王大叔摆摆手,将她拉到院子角落,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嫂子,我刚在茶馆,听人说了一件奇事。

    ”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苏哲那副高深莫测的腔调,把刚才那套说辞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他着重强调了“怪医”的“怪”,以及那份“治不好也不怪你”的霸王条款。

     张家嫂子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眼神从麻木慢慢变成了一丝警惕。

     她是个本分妇人,听过的只有坐堂问诊的郎中,何曾听过这种藏头露尾、规矩比天大的“怪医”? “王大哥,这……靠谱吗?别是遇上骗子了吧?”她迟疑地问。

     “我也不知道,”王大叔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觉得苏官人那句“看造化”简直是点睛之笔,完美地将风险转移了出去,“但你想想,李郎中都说了,老张这手是废了。

    既然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何不试试?万一呢?” 这话戳中了张家嫂子心中最痛的地方。

     是啊,天都要塌了,还怕屋顶漏雨吗? 她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急切地问:“那……那这位高人,诊金怎么说?我们家现在……” 王大叔伸出了一只手掌,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五百文?”张家嫂子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