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下初程 · 嫩江的黑土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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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漠河的那天,是个干冷的好天气。

    天空依旧是那种毫无杂质的蓝,阳光照在雪原上,反射出耀眼的金芒。

    老张开着他的破皮卡,一直把楚凡送到通往加格达奇的客运站。

     “往南走,雪就薄了,路也好走些。

    ”老张帮他拿下背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双粗糙的大手蕴含着力量,“路上机灵点儿,别傻实在。

    到了地方,给老哥来个信儿。

    ” “一定。

    ”楚凡重重地点头,这几日相处,这位粗犷豪爽又心细如发的东北汉子,已成了他旅途中的第一位老师。

    他背上行囊,转身汇入候车的人群,没有再回头。

    有些告别,无需多言。

     班车在蜿蜒的加漠公路上缓慢前行。

    窗外的景色,如同缓缓展开的卷轴,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漠河境内那种原始、蛮荒、被厚重白雪完全统治的景观逐渐退去。

    森林不再是无边无际的纯白,开始夹杂更多裸露的深褐色土地和暗绿色的兴安岭落叶松。

    雪,不再是没过膝盖的粉雪,更像是大地上的一层薄毯,斑驳地覆盖着起伏的丘陵。

     一种“人间烟火气”开始从车窗外渗透进来。

    偶尔能看到冒着袅袅炊烟的林场村落,堆满木材的院子,以及在路上奔跑的、不再是骡子而是农用三轮车。

    楚凡意识到,他正在从地理和心理意义上的“极北”,回归到一种更常态化的“北方”。

     班车换乘火车,经过一夜的颠簸,当楚凡在清晨时分踏上嫩江市的土地时,一股与漠河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不再是那种刀子般的凛冽,而是带着一种湿润的、泥土解冻前的微腥。

    风依旧冷,但少了几分漠河那种能瞬间冻结一切的霸气。

    最显着的是脚下的土地——裸露出来的部分不再是冻土特有的深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肥沃的、油汪汪的黑褐色。

    这就是闻名已久的黑土地,中国最肥沃的土壤,捏一把仿佛能攥出油来。

     嫩江市没有漠河那种作为“地理极点”的符号感,它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