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老宅骨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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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泉水放在桌上,饼干袋碰到桌面的声音在屋里格外清晰,惊得墙角的蛛网晃了晃,一只大蜘蛛顺着蛛丝快速爬进阴影里,肚子圆滚滚的,泛着油亮的黑。

     这宅子久没人住,水电早停了,今晚只能凑合一晚,明天清完东西就走。

    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念咒。

     收拾到西厢房时,墙角堆着十几个木箱子,上面盖着褪色的蓝布,布上用毛笔写着字,红颜料褪成了暗紫,边缘的地方却泛着新鲜的暗红,像是刚被血浸染过。

     掀开最上面的箱子,一股呛人的纸灰味扑面而来,不是烧纸的草木灰味,是带着油墨和胶质的闷味,像是烧塑料的味道。

    里面竟是些陪葬用的纸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浆洗得发硬的寿衣,衣料上的褶皱里积着灰白色的粉末,像干涸的泪痕。

     每个纸人脸上都用朱砂点着眼睛,在手机光下,那些红点像是活的,随着光线的晃动微微收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搞什么名堂。

    我骂了句,声音在屋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纸人堆里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正要合上箱子,手指却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纸人的硬纸板,是带着皮质的韧性。

     纸人堆里埋着个日记本,封皮是牛皮的,边角都磨烂了,露出里面的纤维,上面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摸上去像干涸的血痂,硬邦邦的带着颗粒感。

     翻开第一页,是爷爷的字迹,日期是五十年前:阿秀今天又哭了,说井里有人叫她名字。

    我把井封了,但愿能镇住。

    墨迹很深,笔尖划破了纸页,在字的最后一笔上,有个小小的墨点,像是滴上去的血。

     阿秀是谁?我从没听爷爷提过。

    印象里爷爷一辈子只娶过我奶奶一个人,奶奶去世后,家里也几乎从没出现过女人的痕迹,连张女性的照片都没有。

    接着往下翻,纸页泛黄发脆,有些字迹被水渍晕开,看得模糊不清,水渍的边缘泛着淡淡的褐色,像是茶水泼上去的,又带着点腥气。

     夜半听见纺车响,推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