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老宅骨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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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骨头还给我!阿秀的声音变得尖利,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又像是用钝刀子割肉,门板一声裂了道缝,一只惨白的手伸了进来。

     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指缝里还沾着湿泥,泥里混着些暗红色的颗粒,像是血痂。

    那只手在门板内侧摸索着,指甲刮过木头的声音,像是在写什么字。

     我攥着白骨,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她冷,要穿红衣裳。

    这白骨莫不是阿秀的?那红布包就是她的衣裳?我赶紧把红布包重新裹好,手指碰到白骨时,那骨头竟然是温的,像是有体温。

     扔进井里的瞬间,红布包落水的声音很轻,像块石头沉了下去。

    又拼尽全力把青石盖回去,盖到一半时,感觉下面有股力量在往上顶,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撬棍差点脱手。

     纺车声停了,门外的哭声也没了。

    可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头顶传来声,抬头一看,房梁上垂下根红线,线尾拴着个纸人,正是西厢房箱子里的那个,脸上的朱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不是画上去的,像是被人用手掰开的,纸人的脖子歪向一边,像是被拧断了。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在木桌子上,桌上的空香炉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其中一块碎片弹起来,划破了我的小腿,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在地上的香灰里,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纸人顺着红线慢慢往下落,越来越近,我能看见它脸上的皱纹,是用墨线画的,弯弯曲曲的像蜈蚣,纸人的嘴唇上涂着红颜色,不是朱砂,是带着光泽的暗红,像是刚抹上去的血。

     就在纸人离我只有一步远时,院里突然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纸人猛地一顿,红线地断了,掉在地上,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可我清楚地看见,纸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像是在抓挠地面。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小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腿流进鞋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窗外的天慢慢泛白,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光线变化慢慢扭曲,像在跳舞,影子的形状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个女人在地上扭动。

     天边彻底亮透时,我才敢打开门。

    院子里的石榴树不知何时开了花,鲜红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是铺了层血,花瓣的边缘泛着黑色,沾着些黏糊糊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