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倒春寒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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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头遍时,三秒摸到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屏幕上霜冻预警四个蓝色小字像块冰,瞬间攥得他手心发僵。

    他套上棉袄往地里跑,露水打湿裤脚,凉丝丝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昨夜那场风不对劲,裹着北方来的寒气,吹得玉米苗准保遭殃。

     果然,刚翻过的黑土地上,整齐排列的玉米苗蔫头耷脑地趴在垄沟里。

    新抽的嫩叶卷成了细筒,边缘泛着乌黑色,像被人狠狠踩过一脚。

    三秒蹲下去碰了碰叶片,指尖沾着层薄薄的白霜,嫩芽的脆响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刺耳。

    这是他试种的第三代甜玉米,特意选了早熟品种,盼着赶在旅游专线开通前收第一茬,如今才出土五天,就被这场倒春寒按在了地上。

     作孽啊...身后传来爷爷的声音。

    三秒回头,见老爷子披着件洗得发黄的军大衣,手里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站在田埂上直叹气。

    爷爷种了一辈子地,去年三秒要搞合作社,老爷子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却从不插手地里的事,只每天清晨来看看墒情,临走时往他手里塞个热馒头。

    可今天,老人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像是在跟老天爷较劲。

     爷,我去镇上买塑料布,搭棚子能缓过来。

    三秒起身拍掉膝盖上的泥。

    他记得农业技术课上讲过,霜冻后的幼苗最怕二次受寒,用塑料棚保温能提高存活率。

    镇上的农资店有现成的棚膜,雇两个人搭,中午前就能把这三亩地盖起来。

     搭啥棚?爷爷突然提高了嗓门,拐杖往旁边的草垛上一指,把那堆草木灰扛过来。

    草垛是秋收后攒的玉米秆和豆荚壳烧成的,黑褐色的灰块堆在墙角,平时用来肥田。

    三秒愣了愣:那玩意儿管用?老爷子没答话,佝偻着腰往草垛走,军大衣的后襟沾着露水,像片打湿的枯叶。

     爷孙俩扛着灰筐往地里走时,太阳刚爬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