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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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秋在号舍潮湿的草铺上睁着眼,听着漏尽更残,心底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周显的暂时退让绝非屈服,而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他必须在这短暂的僵持中,找到彻底撕破对方伪装的裂口。

     天光微亮时,栅栏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

    沈砚秋心头一凛,悄然坐起,指尖下意识触碰到腰间那粗糙的纸页边缘。

     来的果然是周显,脸色比昨日更加阴沉,身后除了衙役,还跟着那位一直沉默的府丞。

    周显甚至没让人打开栅栏,就隔着木栏,用一种混合着不耐与施压的语气开口:“沈砚秋,本官已‘核查’过,号舍内外并无异常。

    你那‘墨迹未干’的臆测,纯属无稽之谈!若你再拿不出实证,便休怪本官依律办事了!” 他刻意加重了“核查”和“依律办事”的语气,眼神锐利如刀,试图用官威彻底碾碎沈砚秋的反抗意志。

    府丞在一旁微微蹙眉,却并未出声。

     沈砚秋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周显这是要快刀斩乱麻,不再给他拖延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并未被这阵势吓住,反而站起身,走到栅栏边,目光平静地迎向周显。

     “大人明鉴,”他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学生并非臆测。

    昨日情急,未能细察。

    此刻回想,那‘夹带’上的墨迹,不仅‘新鲜’,其墨色、气味,似乎也与考场统一发放的墨锭所书略有不同。

    ” “哦?”周显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一个寒门秀才,倒对墨锭有如此研究?莫非平日用惯了名墨,瞧不上官家之物?”这话极尽挖苦,试图将沈砚秋的质疑打回。

     沈砚秋却不接这讥讽,只是微微摇头,眼神专注,仿佛真的在努力回忆:“学生不敢。

    只是家贫,常自伐松制墨,对烟料气息略敏感些。

    考场墨锭多用松烟,气味沉郁。

    而昨日那‘夹带’上的墨,学生隐约嗅到一丝……油润之气,倒像是油烟所制,且墨中胶矾似乎未匀,导致墨色浮于纸面,未能彻底吃入纤维。

    故而墨迹边缘略显虚浮,不如学生答卷上的字迹沉实。

    ” 他这番话一出,周显脸上的讥讽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不懂制墨,更没留意这些细节!沈砚秋说得如此具体,难道…… 就连一旁的府丞,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不由得多看了沈砚秋两眼。

    这番关于墨质的分析,绝非一个寻常秀才能信口胡诌的。

     沈砚秋心中笃定。

    他赌的就是这个时代造假技术的粗糙,以及周显等人的疏忽。

    现代人的知识储备和观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