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廪膳银背后的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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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沈砚秋眼底跳动,映得他脸色晦暗不明。

    他指尖捻着那张从旧账册上摹画下来的纸页,墨迹勾勒出的数字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他心里。

     “实发三百两,账面记六百两……”他低声念着,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贪墨,这是喝寒门学子的血,吃饥民的肉!那行“赈粮折银,另计”的小字,更是透着一股草菅人命的凉薄。

     窗外传来几声犬吠,夜更深了。

    沈砚秋将纸页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

    证据有了,可怎么用,何时用,却需要仔细掂量。

    张鹤年不是赵万春,他是掌管一省学政的官员,树大根深,背后不知牵扯着多少关系。

    贸然出击,打蛇不死,反遭其噬。

     他吹熄蜡烛,和衣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看屋顶模糊的黑暗。

    原主记忆里关于启蒙先生的部分变得清晰起来——那位姓宋的老秀才,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讲课讲到激动处会咳嗽,却固执地一遍遍对学生们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这样一个人,最后却落得革除功名,郁愤而终的下场。

    只因他看不惯张鹤年克扣廪膳银,联络了几个生员联名上书,结果状纸没出绍兴,就被扣上了“煽动生事、诽谤上官”的罪名。

    那些曾经联名的生员,后来大多销声匿迹,有的甚至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条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抹去。

     沈砚秋攥紧了拳,指节在寂静里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原本只想自保,只想在乡试中挣一条出路。

    可这账册,这血淋淋的过往,逼得他无法只看着自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砚秋就出了府学舍。

    他没有去常去的书肆,而是拐进了几条僻静的小巷。

    按照陈秀才昨日隐晦的指点,他找到了一处低矮的院门,门板上的漆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朽坏的木质。

     他抬手叩门,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警惕而苍老的脸。

    是昨天那个老吏。

     “老丈,”沈砚秋压低声音,“学生沈砚秋,为宋先生之事而来。

    ” 老吏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上下打量他一番,又飞快地探出头左右看看,这才将门缝拉大些,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