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唤名训练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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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8日的清晨,是被一声名字硬生生撕裂的。

     “Samira!” 那声音像淬过火的冰冷金属片,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狠狠戳进张纳伟混沌的睡眠。

    不是模糊的梦呓,是清晰的、淬着命令的呼唤。

    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冰冷的铁皮屋顶上,在纯白得刺眼的训练房里反复碰撞、回荡。

     张纳伟猛地惊醒。

     心脏在瘦削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天花板上巨大的环形灯管正对着他的脸,惨白的光线瀑布般倾泻下来,晃得他眼前一片晕眩的白斑。

     瞳孔本能地缩成两条细线,竖立着,属于猫科动物的应激反应。

     他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空瘪的胃部隐隐作痛。

    薄薄的白色纱裙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猫耳,那双突兀地立在头顶两侧的布偶猫耳,绒毛瞬间炸开,又警觉地转动着,捕捉着声源的方向。

    空气里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那声“Samira”冰冷的余韵。

     脚步声。

     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规律、沉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单调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神经上。

    是训练师K。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肌肉酸软无力,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尾巴下意识地紧紧缠住膝盖,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他蜷缩在房间最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

     门被推开时,金属合页发出轻微的呻吟。

     “Samira。

    ”那名字再次响起,像一道冰冷的判决。

    K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走廊的光线。

    她穿着卡其色的训练服,布料挺括,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手里稳稳端着一个金属托盘,反射着天花板刺目的灯光。

    托盘左边,整齐地码放着几小块粉嫩的生鱼片,新鲜,带着海洋的腥甜气息。

    右边,是一个连接着橡胶水管的喷头,金属喷嘴闪着寒光。

     张纳伟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提醒他保持清醒。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昨天傍晚,K站在同样的位置,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宣布:“从明天开始,‘唤名训练’。

    叫你‘Samira’,必须立刻回应。

    否则,”她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他,落在那冰冷的喷头上,“就用冷水浇醒你的迟钝。

    ” 那时他正蜷缩在这个角落,麻木地舔舐着尾巴上沾着的猫砂颗粒。

    极度的疲惫和虚弱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连反驳的念头都显得奢侈。

    但他心里,那座用最后一点尊严和记忆砌成的墙,轰然立起,无比坚固。

     他是张纳伟。

    不是Samira。

     K走到房间中央,金属托盘被她轻轻放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又冰冷的碰撞声。

    她的目光精准地投向角落,像探照灯锁定目标。

    张纳伟的猫耳无力地耷拉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凌乱潮湿的黑发更是彻底掩埋了他的表情。

     张纳伟把头埋得更低,额头几乎抵到冰冷的地面。

    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鼻腔里,生鱼片那诱人的鲜甜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撩拨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那是基因改造后刻进骨子里的本能,疯狂地催促他屈服。

     然而舌尖弥漫开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回应这个名字?那就等于亲手举起铲子,把“张纳伟”这三个字,连同那个在曼谷阳光下为生活奔波的男人的一切过往,彻底埋进坟墓。

     “看来需要提醒你规则。

    ”K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机器合成。

    她弯下腰,精准地握住了喷头的开关,指关节微微泛白。

     哗——!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毫无预兆地当头浇下,带着巨大的冲击力。

    张纳伟猛地一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瑟缩了一下。

    薄薄的白色纱裙瞬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变成了一层透骨的冰壳,疯狂地汲取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

     冷水顺着发梢、脸颊、脖颈疯狂地流淌。

    猫耳上细密的绒毛被彻底打湿,沉重地耷拉下来,湿漉漉的毛发遮住了视线。

    水珠不断滴落,在他身下的瓷砖地面上迅速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洼,混合着之前沾在裙摆上的白色猫砂颗粒,变成肮脏的泥浆。

     “Samira。

    ”K关掉了水龙头。

    水流停止后,训练房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的声音在这片湿漉漉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冰冷,如同冰锥悬在头顶。

     张纳伟死死咬住牙关,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不是因为冷,那彻骨的寒意早已麻木了他的知觉。

    是愤怒,一种被剥夺、被羞辱、被强行扭曲的滔天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这冷水让他想起了曼谷的雨季。

    暴雨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震耳欲聋。

    苏玲会把他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塞进自己温暖的怀里。

    小小的琳琳会踮起脚尖,努力地举着毛巾,笨拙又认真地帮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那时的雨,是暖的,带着家的味道,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像此刻浇透他的冷水,只带来彻骨的绝望,一点点浇灭他作为“人”的最后尊严。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艰难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微弱得如同蚊蚋,被冻得僵硬麻木的嘴唇几乎无法开合。

     回答他的是更猛烈、更急促的水流!比刚才更冷,更急,像无数根冰针,狠狠刺进他的皮肤,顺着敞开的领口疯狂灌入,瞬间淹没了胸口仅存的一丝暖意。

    他整个人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K的声音穿透哗哗的水声,冰冷地砸下来:“回应,就能吃到生鱼片。

    沉默,就只能淋雨。

    ”她甚至伸出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托盘上那几片粉嫩的鱼肉,让那致命的鲜香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

     张纳伟的猫耳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本能地捕捉着那细微的声响和诱人的气味。

    胃里传来一阵强烈的、熟悉的空落落痉挛,那是基因编辑留下的、无法抗拒的生理需求,在疯狂地催促他低头,催促他屈服。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湿透的袖口,那里还沾着昨天清理猫砂时蹭上的几颗白色颗粒,像一个刺眼的、无声的嘲讽印记,提醒他现在的处境——一个需要清理自己排泄物的“宠物”。

     换名训练的第一天,像一个被无限拉长的噩梦。

     每小时十次呼唤,“Samira”这个名字像魔咒般准时响起,冰冷地切割着时间。

    他蜷缩在角落,用沉默筑起最后的堡垒。

    每一次呼唤,换来的都是无情的冷水冲刷。

     十次呼唤,十次沉默,十次浇灌。

     直到傍晚时分,K终于停止。

    他像一摊烂泥瘫在角落,浑身冰冷,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白,连发抖的力气都被彻底抽干。

    K放下那盘生鱼片,离开了。

    金属门关闭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艰难地转动眼珠,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圈刺目的环形光晕。

    水汽模糊了视线,光晕扭曲、晃动,渐渐幻化成琳琳那张小小的、带着无忧无虑笑容的脸庞。

    幻觉如此真实,让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5月19日,天幕还是沉沉的墨蓝,第一缕曙光尚未刺破地平线。

     “Samira!”冰冷的呼唤再次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

     张纳伟在冷水兜头浇下的瞬间猛地弹坐起来,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意识。

    但下一秒,他依旧死死咬住了牙关,把那个屈服的音节狠狠咽了回去。

    湿透的纱裙紧贴在身上,像一层裹尸布,寒气直透骨髓。

     可他宁愿被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