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唤名训练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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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冻死,也不想从自己嘴里吐出那个陌生的名字。

     K的脚步声规律地在狭小的房间里移动,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钟摆。

    每小时十次呼唤,精准得如同酷刑。

     当第七次冰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时,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四肢百骸。

    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张模糊而温柔的脸。

     是母亲。

     小时候在罗勇府的老家,他发着高烧,死活不肯喝那碗黑乎乎、苦得要命的草药。

    母亲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小片金黄的芒果干,哄着他:“阿伟乖,喝了药才能好得快,好了才能去上学,去玩呀。

    ”那时的药汁再苦,顺着喉咙滑下去,背后总有母亲那双温暖的手,一下下,轻轻地拍着,带着无尽的耐心和爱。

     现在,没有人会拍他的背了。

     只有这永无止境的冰冷自来水,和一个拿着喷头,冷酷地逼迫他承认一个陌生名字的训练师。

    巨大的失落和无助瞬间淹没了他,比冷水更刺骨。

     “Samira。

    ”K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第八次举起了那个象征着惩罚的喷头。

     冷水落下的瞬间,张纳伟那条一直紧紧缠在膝盖上的尾巴突然失去了控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寒颤让它剧烈地左右甩动起来,抽打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温在急剧流失,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嘴唇冻得发紫,牙齿撞击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可心里那道摇摇欲坠的墙,依旧在绝望中顽固地立着。

     换名训练的第二天晚上,饥饿的火焰终于烧穿了所有的意志防线。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尊严。

    趁着K离开的空隙,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四肢并用地爬向房间中央。

     目标,是托盘里那几片早已冰冷的生鱼片。

     冰冷的鱼肉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那细微的腥甜。

    就在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食物边缘时—— 咔哒。

     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K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狼狈爬行的姿态上。

     “Samira。

    ”她轻声唤道,声音里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张纳伟的动作瞬间僵死!嘴里叼着的一块生鱼片无声地掉落在地,沾满了地上的污水。

    他抬起头,透过湿漉漉的额发,对上了K的眼睛。

    那双总是冰冷无波的眼睛里,此刻似乎真的掠过一丝……等待猎物屈服的微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时间仿佛凝固了。

    冰冷的空气沉重地挤压着肺腑。

    胃袋因饥饿而剧烈地抽搐着,发出咕噜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响亮。

    生鱼片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孔,勾动着最原始的欲望。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地砖缝隙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猛地转回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拖着沉重的身体,重新一点点挪回那个冰冷的角落,把自己更深地蜷缩进去。

    任凭饥饿的利齿和寒冷的毒牙,疯狂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和最后一点热量。

     5月20日,训练的第三天。

     冰冷的现实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冷水浇下来的瞬间,张纳伟恍惚看到琳琳小小的身影举着一张画纸,欢快地朝他跑来。

    画纸上,一个长着猫耳朵的人咧着嘴对他笑,旁边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着“爸爸快回家”。

    幻觉如此温暖清晰。

     “Samira!”K的声音像惊堂木般骤然砸下,瞬间将眼前温馨的幻象击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瓷砖墙壁,刺目的灯光,和K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巨大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吞没。

     身体像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尝试站起来时,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直接扑倒在地。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步都像踩在松软的棉花上,虚浮无力。

    头顶那对布偶猫耳,原本蓬松柔软的绒毛彻底失去了光泽,湿漉漉地贴在耳廓上,像两片被暴风雨蹂躏过的枯叶,蔫蔫地耷拉着。

    眼神开始涣散,目光失去了焦点,茫然地飘浮在空气中,像蒙上了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雾。

     那天下午,又一次冷水冲刷时,虚弱让他失去了平衡,身体前倾,冰冷的水流猛地呛进了口鼻!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眼泪失控地涌出,混合着脸上冰冷的自来水,狼狈地往下淌。

     K拿着喷头的手顿了顿,没有继续。

    她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块生鱼片,几乎直接递到了他剧烈起伏的唇边。

    冰冷的鱼肉触碰到他干裂的嘴唇。

     “就说一个‘到’字,”她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不难。

    ” 张纳伟猛地偏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避开那块近在咫尺的食物。

    鱼肉的鲜味擦过鼻尖,像一把钩子,狠狠钩住了他身体里那头名为本能的野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尾巴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摆动,那是身体在代替理智,表达着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可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堵满了冰冷的绝望和倔强的碎片,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咳嗽声在空旷的训练房里回荡。

     5月21日,换名训练的第四天。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飘荡。

    他常常分不清自己是在冰冷的训练房里,还是躺在那间早已不属于他的、充满阳光和饭菜香气的曼谷公寓的床上。

     耳边似乎听到苏玲在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响,闻到油烟里夹杂着她喜欢的柠檬草味道。

    客厅里传来琳琳蜡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还有她哼唱儿歌的稚嫩嗓音。

    各种声音和气味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个名为“家”的温暖幻境。

     然而,“Samira”的呼唤总是像设定好的闹钟,残酷地准时响起!瞬间将这脆弱的幻梦击得粉碎。

    紧接着,冰冷的自来水再次将他彻底浇醒,拖回这个只有纯白墙壁和金属冷光的现实囚笼。

     当第二十五次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灌而下时,张纳伟突然咧开嘴,嘶哑地笑了起来。

    笑声空洞而怪异,像破旧风箱在艰难地拉扯,在湿漉漉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想起自己西装革履,站在曼谷那些豪华的海景公寓样板间里,对那些挑剔的客户侃侃而谈:“视野!先生们女士们,关键是无敌的视野!开阔的阳台,将整片大海和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这才是顶级生活的真谛!” 那时的他,兜售着别人眼中开阔的“世界”。

    而现在,他连一扇能看到天空的窗户都没有。

    只能在这方寸之地,被冰冷的自来水反复冲刷,死死守护着一个连自己都快记不清、也几乎无人再呼唤的名字——张纳伟。

     多么讽刺! “Samira。

    ”K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举着喷头的手臂明显有些僵硬,动作不如之前利落。

    水流似乎也小了一些。

     张纳伟湿漉漉的猫耳下意识地微微转动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生鱼片的味道!比前几天闻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新鲜、鲜活!带着海洋深处特有的甘冽气息。

     是新鲜的金枪鱼,他残存的职业本能瞬间做出了判断。

    24小时内刚刚宰杀处理的那种,顶级的食材。

    他的嗅觉,还没有被这地狱般的日子彻底摧毁。

     这极致诱人的鲜香,像一只无形的小猫爪,在他冰冷绝望的心上一下下挠着,催促着,瓦解着那堵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墙。

    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痉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疲惫的目光投向地上浑浊的小水洼,水面微微晃动,映出一张模糊变形的倒影:湿透的黑色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头顶竖着两只湿漉漉、无精打采的猫耳,脖子上套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