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语藏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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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疾,又迅速垂下头。

     王岊的手指在袖中攥成拳——他太清楚,陈景渊这是用具体数字压人,而主战派素不擅与户部打嘴仗。

     辛弃疾的指甲掐进掌心。

     昨夜在案头翻《盐铁论》时,桑弘羊“笼盐铁而富国”的字句突然在脑中炸开,此刻竟比烛火还亮。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却稳得像定盘星:“陈相问银钱从何而来,某倒想问——两淮盐场年产盐三百万石,课税却不足百万贯。

    其中多少进了豪商私囊?若整顿盐政,官督商销,以盐利养兵,何愁军资无着?” 陈景渊的瞳孔缩了缩。

     他原以为这毛头小子会接着喊“北伐”,没承想竟绕到了盐税上。

     御座上的孝宗却坐直了身子,冕旒微晃:“辛卿且细讲。

    ” 退朝时已近正午。

     王岊扯了扯辛弃疾的袖角,示意他往东华门外的“松风阁”去。

     茶肆里飘着雨前龙井的香气,王岊亲自提了泥壶,在白瓷盏中注满滚水。

     茶沫浮起时,他用茶筅轻轻一搅,水面便漫开幅简略的舆图——淮东盐场、楚州军镇、建康粮道,一一分明。

     “陈相压你奏疏三月,”王岊吹了吹茶沫,“可陛下上月问过三次‘河北流民如何安置’,前日还翻了《九边图说》。

    ”他的指尖在“盐场”位置点了点,“你昨日那番盐税的话,倒是挠到了圣心。

    ” 辛弃疾盯着茶盏里的舆图,昨夜《盐铁论》里“山海之利,广泽之畜,天下之藏”的句子突然清晰浮现。

     他忽然笑了:“王兄说得是,直言易折,借势方久。

    ” 三日后,《盐政利害疏》呈到了御案前。

     孝宗翻开第一页,便见满纸数字:“淮东盐场二十有七,私贩占其六;官盐每石课税三百文,私盐仅百文……”再往后,“官督商销”之法条分缕析,连盐引如何发放、巡丁如何设卡都写得明明白白。

     “好!”孝宗拍案,“此书比那《美芹十论》更实在!”他转头对宦官道,“传户部,五日内议行。

    ” 陈景渊在户部值房里摔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