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孤身往

关灯
陈长生的脚步声消失在镇西口那片枯黄草甸的尽头,带走的仿佛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整个栖霞镇残存的最后一丝活气。

     铁山倚靠在断裂的土墙上,冰冷的土坷垃硌着他的背,他却毫无所觉。

    他望着那片空荡荡的、蜿蜒消失在灰暗天际线的荒路,久久没有动弹。

     寒风卷着沙尘和枯草,抽打在他枯槁的脸上,生疼。

    但他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因为陈长生归来而艰难燃起的微光,却并未彻底熄灭,反而在绝望的死寂中,顽强地闪烁着,映照出内心剧烈的挣扎。

     他看到了陈长生离去时那简单到近乎寒酸的行囊——一个水囊,几块硬馍,两把刀。

     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通往黑岩沟的那三十里路意味着什么。

    兵灾过后,流寇散兵,饿红了眼的野兽,甚至可能还有……更邪门的东西。

    那所谓的“黑市”,更是龙蛇混杂,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让陈长生一个人去? 这个念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烫得他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管,引发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弯下腰,咳得眼前发黑,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疤仿佛又要裂开,剧痛钻心。

     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都费劲,握刀的手都在抖,跟去做什么?累赘吗?拖后腿吗?最后像条死狗一样倒在半路上,让陈长生来救?或者更糟,成为敌人用来威胁陈长生的筹码? 一想到自己可能再次成为拖累,可能让陈长生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一种比死亡更难受的屈辱和痛苦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咬出血来,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压下了喉咙口的腥甜和翻涌的情绪。

     不能去。

     跟去,就是害他。

     这个认知冰冷而残酷,却无比真实。

     他艰难地直起身,靠着土墙,大口地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他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外乡来的、沉默寡言的男人,扛着整个小镇生存的希望,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未知的、吞噬生命的荒芜。

     而他,这个本该守护小镇的猎户,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眼睁睁地看着! 这种无力感,比当初倒在血泊里眼睁睁看着依依被拖走时,更加刻骨铭心! 他在土墙边不知道伫立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寒风几乎将他冻透,才猛地一瘸一拐地转过身,拖着那条几乎不听使唤的伤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依旧弥漫着药味和颓败的气息。

     他的目光,落在那扇被陈长生修补过、依旧显得破败的屋门上,落在冷冰冰的灶台,落在空荡荡的米缸和那个刺眼的、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