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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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退那波可怕的冲车攻势,代价是城头又添了数十具冰冷的尸体和一片狼藉。

    孔融在一众同样疲惫不堪的属官簇拥下,巡视着伤痕累累的城墙。

    他的锦袍沾满灰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眼神深处藏着惊魂未定。

    当他走到堆放损毁器械的角落,看到那个依旧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地对着竹简记录的人影时,脚步停了下来。

     “氏仪?”孔融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疲惫和一丝审视,“此次能及时发觉冲车方位,调集火油焚毁,你…事前清点,报备火油存量充足,算是有功。

    ”他刻意强调了“事前”二字。

     氏仪放下笔和竹简,站起身,对着孔融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府君明鉴,此乃下吏分内之责。

    ” 孔融嗯了一声,目光在氏仪那身寒酸的旧袍上扫过,又落在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捋了捋有些凌乱的胡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用一种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疑的口吻缓缓开口:“然…汝之姓氏,‘氏’者,近‘民’,终觉不雅,有失体统。

    本相观汝明察秋毫,行事有度,不若…改姓‘是’?‘是’者,正也,明也,正合汝之才干。

    更名之后,本相自当量才擢用,也免了身份微末之嫌。

    ”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属官们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惊愕。

    改姓?这可是挖祖坟、断血脉的大事!在这士族门阀森严的时代,姓氏是身份的根本,比性命还重!孔融此举,看似抬举,实则是一种赤裸裸的、不容反抗的“标记”和“驯服”。

     氏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缓缓抬起头,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他深井般的眸子直视着孔融,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沉寂得让人心头发毛。

     就在这死寂即将被打破,氏仪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跨出,挡在了氏仪身前。

     “府君此言,大谬!” 糜兰的声音清朗,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寂静的城头。

    他对着孔融草草一拱手,腰杆挺得笔直,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孔融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