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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等待星期二的到来。

     丹弗斯夫人一直没露面。

    菜谱照样送来让我过目,而我也不做什么更动。

    我向克拉丽斯询问她的情况,克拉丽斯说她一如既往地忙于家务,只是谁也不搭理,一天三顿饭都是独自一人闷在她的起居室里吃的。

     克拉丽斯圆睁双眼,显然一肚子的好奇,可是却一句话也没问,我也不打算跟她推心置腹地交谈。

    毫无疑问,无论是在厨房里、庄园上还是门房内及田间地头,人们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克里斯城内大概也传得沸沸扬扬。

    我们在曼德利闭门索居,有时到旁边的花园里散散心,甚至连林子里也不去了。

    天气依然如故,还是那般闷热,空中响雷阵阵,密布的阴云背后酝酿着大雨,可就是不见雨点落下来。

    雨水在乌云后积聚,我可以感觉得到,也可以嗅到雨腥气。

    审讯会定于星期二下午两点钟举行。

     这天,我们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吃午饭。

    弗兰克跑了来。

    谢天谢地,比阿特丽斯打电话来说她不能分身,由于小罗杰患麻疹回到家,全家人都得跟着接受检疫。

    我心中不由对这场麻疹深为感激。

    比阿特丽斯如果来到这儿,带着一副真诚、焦虑和关切的表情坐在身边,一刻不停地提问这提问那,我想迈克西姆是受不了的。

     吃饭时我们匆匆忙忙,精神紧张,谁都没多说话。

    我心里又出现了那种折磨人的疼痛感,一口菜都不想吃,一勺饭都咽不下去。

    这顿充数的午饭结束后,给人以如释重负之感。

    我听到迈克西姆走上车道,发动起了汽车。

    轰鸣的引擎声使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这意味着我们将要出发,将要有所行动,将摆脱在曼德利消极等待的局面。

    弗兰克开着他自己的车跟在我们后边。

    一路上,迈克西姆驾着车,我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他看上去十分镇静,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情绪。

    这滋味就像是陪一位病人上医院做手术,不知后果如何,手术是否会成功。

    我两手冰冷,心儿异样地跳动着。

    那种折磨人的隐痛在我的心底始终都没有消失。

    审讯会在兰因举行,那是距克里斯另一侧六英里的一个集市中心。

    我们只好把汽车停放在集市旁的一个鹅卵石铺就的大广场上。

    菲力普斯医生以及朱利安上校的汽车已经停在了那儿,另外还有一些汽车。

    我瞧见一位行人好奇地盯着迈克西姆瞧了瞧,接着碰了碰同伴的胳膊。

     “我想留在这里,就不跟你们进去了。

    ”我说。

     “我不愿让你来这种地方,一开始我就反对。

    其实你留在曼德利有多好。

    ”迈克西姆说。

     “不,”我说,“我情愿坐在车里等你们。

    ” 弗兰克走过来,透过车窗向里望了望问:“德温特夫人不一块儿去吗?” “是的,”迈克西姆说,“她想待在车里。

    ” “我想她是对的,”弗兰克说,“她完全没必要出席审讯会。

    我们不会耽搁很长时间。

    ” “没关系。

    ”我说。

     “我为你留个座位,”弗兰克说,“万一改变了主意,你就进去。

    ” 他们俩走了,撇下我一人坐在车里。

    这天是提前打烊的日子,一家家店铺显得凄凉、萧条。

    周围的行人稀稀拉拉。

    兰因离海岸远,算不上度假胜地。

    我坐在车上观望着那些静悄悄的店铺,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

    不知验尸官、弗兰克、迈克西姆以及朱利安上校那些人此时在干什么。

    我钻出汽车,在市场上踱起了步。

    我走过去朝一家商店的橱窗里望了望,然后又踱起步来。

    我见一个警察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便拐入一条小巷避开他。

     不知怎么,我不知不觉来到了举办审讯会的大楼前。

    由于审讯会的具体时间未透露风声,所以没有出现我所害怕和料想的情况,聚起一大堆围观的人群。

    这儿显得冷冷清清。

    我步上台阶,站到了大门里边。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个警察问:“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

    ”我说。

     “你不能待在这地方。

    ”他说。

     “很抱歉。

    ”说完,我返身向临街的台阶走去。

     “请问,夫人,”他说,“你是不是德温特夫人?” “正是。

    ”我说。

     “那当然就不同啦,”他说,“你愿意在这儿等就在这儿等吧。

    你想到那个房间里找个座位歇歇吗?” “谢谢你。

    ”我说。

     他引我来到一个空荡荡的小房间,里边摆着张桌子,像是警察局的候审室。

    我坐下来,双手放到膝上。

    五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待在这鬼地方还不如踯躅于街头或坐在汽车里。

    我起身来到了甬道里,见警察仍站在那儿。

     “还要开多长时间?”我问。

     “如果你愿意,我去替你问问。

    ”他说。

     他沿着甬道走了,过了一会儿返回来说:“时间大概不会太长了。

    德温特先生刚提供过证词。

    塞尔上校、潜水员以及菲力普斯医生也已先后做了证。

    克里斯的造船工泰勃先生是最后一个要发言的人。

    ” “如此看来,快结束了。

    ”我说。

     “我想是的,夫人。

    ”他说。

    随后,他突然心血来潮地又说道,“最后的证词你想不想听?刚一进门的地方有个位子。

    你悄悄溜进去,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 “好的,”我说,“好的,我很想去听听。

    ” 审讯会已近尾声,迈克西姆已经提供过了证词,现在去听听别人的话倒也无妨,我所不愿听的恰是迈克西姆的证词。

    我一直害怕听他做证,所以最初我没有跟着他和弗兰克到这儿来。

    现在无所谓了,因为他的戏已经演完。

     警察领着我来到甬道的尽头,推开了一扇门。

    我溜进去,傍门坐了下来。

    我脑袋低垂,不愿看任何人。

    审讯室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里面又热又闷。

    我原以为这儿又大又空,摆着许多长条板凳,跟教堂大厅一样。

    迈克西姆和弗兰克坐在房间的另一头。

    验尸官是个上了年纪的瘦削老人,戴着副夹鼻眼镜。

    在场的还有些人我不认识。

    我用眼角的余光望去,心里猛然一跳,因为我在听众群里认出了丹夫人,她坐在后边的一排。

    丽贝卡的表兄杰克・费弗尔坐在她旁边。

    那家伙手托下巴,身子前倾,眼睛紧紧盯着验尸官霍里奇先生。

    真没想到他会来。

    不知迈克西姆看见他没有。

    造船主詹姆斯・泰勃此刻正直挺挺站着,验尸官在向他发问。

     “不错,先生,”泰勃回答说,“德温特夫人的小船是我改装的。

    原先那是一艘法国渔船,德温特夫人在布利塔尼花低价把它买下运回了英国。

    她将改装的活儿交给了我,让我把船改造成小游艇的模样。

    ” “小船当时的状况适宜于航海吗?”验尸官问。

     “去年四月份在这儿装修时,它是适宜于航海的,”泰勃说,“像往常一样,德温特夫人前年十月把船送入修理厂,去年三月份通知我进行例行装修,我照她的吩咐做了。

    自打替她改装过那艘船以来,那是她第四年要求装修了。

    ” “小船以前发生过倾覆的现象吗?”验尸官问。

     “没有,先生。

    假如有那种现象,德温特夫人会立刻告诉我的。

    根据她跟我说过的话,她对小船是百分之百满意的。

    ” “驾船时大概需要特别当心吧?”验尸官问。

     “在大海上航行,谁都得头脑冷静,这我不否认。

    可德温特夫人的船并非你在克里斯看到的那种一刻离不开人的容易倾覆的小船。

    它坚固结实,能经得起大风大浪。

    有时气候比那天夜里还要恶劣,德温特夫人照样驾船出海。

    那天夜里只不过刮了些阵风罢了。

    我一直都对人说,我简直不明白德温特夫人的船怎么会在那样的夜晚失事。

    ” “可是,德温特夫人如果像大家推测的那样下船舱取衣服,海岬那儿突然刮来一阵狂风,不就把小船吹翻啦?”验尸官问。

     詹姆斯・泰勃摇摇头,固执地说:“不,我认为不可能。

    ” “恐怕实际情况正是如此,”验尸官说,“我觉得德温特先生或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把事故归咎于你的手艺。

    在航海季节开始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