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二合一】殿下,您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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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前庭广阔。

     庭中无一景观植物,一眼望去,平整干净的青石板路。

     刚李锦昶一声令下时,就有宫人搬来条凳,放在庭院正中间。

     此时李宴被按在条凳上,身上的锦袍已经被褪去,只剩带着泥泞雨水的里衣。

     淅沥沥的雨落在他身上,打湿了他消瘦的身体。

     李宴安静趴在条凳上,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锦昶则同身边几位近臣立在廊下。

     几个慎刑司的中监上前,先给李锦昶行礼,然后才退到条凳边。

     那染着血的刑板高高扬起,好似这就要落下。

     李锦昶突然抬起头。

     他遥遥看着雨幕中的二儿子,语气突然柔和下来:“宴儿,你若是认错,孤便不罚你。

    ” 刚刚在殿中,李宴便已经替李宿顶替了这一次责罚。

     按理说,他是认了错的。

     但李锦昶此刻却偏要再说,语气却有些意有所指。

     杨彦之看了一眼高敬,垂下眼眸不敢再劝。

     太子殿下的意思很简单,他要让李宴低头,要让他彻底跟李宿决裂,要让他成为自己的贴心好儿子。

     他让他如何便如何,让他追随谁便追随谁,让他再也不敢忤逆君父。

     但回应他的只有无情风雨声。

     李宴依旧趴在冰冷的条凳上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到父亲对他最后的“感化”。

     李锦昶的脸微微沉了下来。

     然片刻之后,他突然又笑了:“行刑。

    ” 在他身后,九城兵马司统领张至远动了动手,似乎想要再劝一劝太子殿下,却被杨彦之拉了一把。

     杨彦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比了个不要说话的口型。

     在淅淅沥沥的风雨中,那带着血的刑板高高坠落,甩出一片漂亮的雨花。

     啪、啪、啪。

     声声入耳,次次扎心。

     这板子实打实落在了二皇孙李宴的身上,没有任何含糊,没有丝毫松懈,一下一下,干脆而狠绝。

     李宴痛得几乎要神智不清。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肘,把衣袖塞进自己嘴里。

     哪怕疼死,他也不想在这些人面前露怯。

     但是实在太疼了。

     李宴少时在宫中艰难挣扎,却从未挨过打,这是第一次。

     “唔。

    ”李宴狠狠咬着衣袖,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血腥味在他唇齿间蔓延开来,两股之下逐渐痛得麻木,他总觉得身上的血几乎都要流干。

     流干了也好。

     还给他吧,他不想要了。

     就在这时,勤政斋的门又开。

     一个墨色的身影缓步而出,一步一步进入雨中。

     李宴已经分不清自己挨了几下打,他只知道兄长来了。

     雨越下越大,如银河泄洪,顷刻席卷天地。

     李宿强忍着不去看在雨中被杖刑的弟弟,他只是转身面对李锦昶,隔着雨幕看着他。

     他缓缓弯下膝盖,扑通跪倒在雨中。

     到了此时,李宿的声音依旧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父王。

    ”他开口呼唤。

     “父王,宴弟再如何过错,也终究是父王的儿子,是皇祖父的孙子,是李氏宗族血脉,”李宿一字一顿道,声音不高,却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您对宴弟恨铁不成钢,儿子能理解,却不认同。

    ”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是大褚的储君殿下。

    儿子知道,父王是为宴弟好,也是为我好。

    ” 李宿的话穿透雨幕,向四面八方散去。

     李锦昶脸上惬意的笑渐渐消散,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李宿,你敢对孤不敬?” 李宿看着他,目光若是带刀,此刻怕是已经把李锦昶杀了千百遍。

     “父王言重,儿子只是想恳请父王饶恕宴弟,此番若是传将出去,对父王名声有碍。

    ” 李锦昶冷笑出声:“孤责罚自己的儿子,谁敢说三道四?谁又能说三道四。

    ” 就在父子两人说话之时,杖刑的中监又落了三杖下去,浓重的血腥味被雨水冲开,淅淅沥沥流淌在干净整洁的青石板路上。

     李宿终于忍不住,也或许因兄长就挡在身前,他终于忍不住,意识模糊地痛呼出声。

     “皇兄。

    ” 那声音比雨水和鲜血冲得支离破碎。

     他不是哀求,不是委屈,亦然不是痛呼。

     他只是看到了皇兄,平平淡淡同他打了一个招呼。

     李宿的心跳都要停了。

     他突然想起当年独自一人守在灵堂的时候,万籁俱寂,孤夜苦寒,天地间万物皆失去颜色。

     当时也是有个小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叫了他一声“皇兄”。

     这一声皇兄,把他从绝望的深海里叫了回来。

     两声皇兄重叠在一起,李宿已经分不清是非对错,也无法再维持端肃与理智。

     他不用李锦昶宣召,便自行起身,转身往杖刑处走去。

     李锦昶面容铁青,道:“李宿,你要忤逆孤不成?” 李宿不理他,坚定地一步步往前走。

     “来人,给我拦住他。

    ”李锦昶也没了往日的冷静。

     御林军仿佛雨中的幽灵,突然出现在李宿身边,他们一个个身着铠甲,伸手就要碰触到李宿单薄的身体。

     李宿突然一个闪身,高高抬起脚,一脚把御林军踢飞出去。

     “停手。

    ”李宿目光紧盯着慎刑司的中监看。

     慎刑司宫人不敢停,但那再度被鲜血染红的刑板却迟疑了。

     可再迟疑,也毕竟隔了十数步的距离,那刑板在雨水里滑过一道弧度,依旧落在了李宴的身上。

     大抵因为愣神,又或许是恐惧,板子不小心往后错了半寸,直击在李宴小腿上。

     只听一声沉闷的重击响起,李宴的脖颈高高扬起,嘴里终于发出一道惨烈的痛呼声。

     “啊。

    ” 那声音里的痛,任谁听了都肝肠寸断。

     他的纤细的脖颈高高扬起,随即便如同风中的落叶,缓缓垂落下来。

     再无动静。

     李宿的眼睛一瞬涨得赤红,他右手一转,左手一番,身侧两名御林军便被他击飞出去。

     “我说,停手。

    ” 场面在一瞬间失去控制。

     李锦昶便如同被人卡住喉咙的母鸡,那一瞬间眼睛也赤红得如同滴血。

     他怒吼着:“给我拿下!” 随着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一队御林军冲入前庭,直奔已经疯魔的太孙殿下而去。

     李宿的长剑在乾元宫外就被收走,此刻手里没有武器,直接赤手空拳。

     他在御林军的队伍里挣扎,以毫不要命的姿态同人拼搏,不过是想要去看一眼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弟弟。

     暴雨倾泻,也不知是春雨洗礼还是苍天有泪。

     李宿出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在乎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