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个大嘴巴子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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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又喊:‘老郑——船靠岸——’ 老郑怒了,骂了句‘哪个龟儿大晚上装神弄鬼’,拎着铁锹冲出去。

     结果你猜咋的? 雾里头真有一条船,黑篷黑帆,船上站一排人,脸色惨白,冲他招手。

     老郑酒壮怂人胆,跳上船就要理论,脚刚踩甲板,船‘哗啦’散了,变成一堆棺材板。

     老郑跌进江里,被下游渔民救起,高烧三天三夜。

     烧退了,人却疯了,逢人就喊:‘船来了!船来了!’ 后来搬迁,老郑死活不上船,抱着水文站的旗杆不撒手。

     最后几个壮汉硬把他抬上甲板。

    船离岸那刻,他忽然安静,指着江心说:‘你们听,他们在唱歌。

    ’众人侧耳,只有风声。

    当天夜里,老郑在安置房里吊死,用裤腰带把自己挂在了吊扇钩子——钩子离地一米六,老郑一米七五。

    ” 我讲到最后一句,故意压低嗓子,配合外头“呜——”的风声。

     耗子脸都白了,抱着胳膊直哆嗦:“哥,别说了,我感觉环境温度骤降了五度,心理防线快被突破了。

    ” 我哈哈大笑,“凉个屁!真相是—— 老郑喝的散装苞谷酒,甲醇超标,产生幻视。

     他踩空的‘船’是漂来的烂木排。

     至于上吊——法医报告写得清清楚楚,严重抑郁症,哪有什么鬼唱歌,纯粹酒精加心病。

    ” 耗子愣了两秒,长出一口气,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凡事都得有科学依据,孤证不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啥超自然现象,那玩意儿的当量可没法计算。

    ” 半夜,我被“吱呀吱呀”声吵醒。

     睁眼一看,耗子抱着他那把改短的工兵铲缩在墙角,脸色比墙皮还白。

     “哥,你听!有不明声源,非周期性,金属摩擦音!” 声音从隔壁档案室传来,像有人在拖铁柜。

     我拎起手电,一脚踹开门—— 一只老鼠撅着屁股,正费劲往柜缝里钻,尾巴扫在铁皮柜门上,“吱呀吱呀”。

     我冲耗子努努嘴:“瞧见没?你说的‘非周期性不明声源’。

    ” 雨停时,东方泛起蟹壳青。

     我们收拾残局,把空酒瓶码在窗台,给废站留了个纪念。

     柴油机再次咳嗽着启动,船尾搅起黄泥汤。

     耗子则拿出他的自制三波段拉杆天线,借着最后的制高点,鬼鬼祟祟地转动着,似乎在测算什么方向。

     我回头望了一眼斑驳的“移民安置办”招牌,心想: 再过十年,这楼塌进江里,故事就真成鬼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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