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冷灶重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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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的冬风卷着檐角铜铃,撞出细碎的响。

     陈景渊捏着赵?的密奏立在廊下,指节因用力泛白,密信上结纳流民夜聚江楼几个字被他反复摩挲,倒像是要把墨迹揉进骨子里。

     大人,御史台的笔帖式候在偏厅。

    小太监哈着白气凑近。

     陈景渊忽然笑出声,袖口金麒麟纹在风里一抖:去回他,劾疏要写潜谋不轨四个字。

    他转身时玄色官服扫过积雪,再添两句——私议边事,动摇国本 偏厅里,老笔帖式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

     他在御史台当差二十年,写过的奏疏比城墙砖还多,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措辞。

    大人,图谋不轨是谋逆大罪...... 辛幼安不是总说恢复中原陈景渊端起茶盏,茶沫在盏心打转,那便教天下人知道,他要的,原是要自己坐龙庭。

    他吹开浮茶,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去写,写完即刻呈给右相。

     同一时刻,江州城的青石板路上飘着流言。

     卖炊饼的王二把竹匾往案板上一磕:昨儿后半夜,我亲眼见安抚司的灯笼往江楼去了三拨!他压低声音,张嫂家的儿子在屯田营当役夫,说营里夜里有马嘶——这可不是要起兵? 茶棚里的张五郎攥着粗瓷碗,碗沿硌得指节发白。

     他孙子小满蹲在脚边玩木剑,剑刃上还我祖坟四个歪字被磨得发亮。

    不可能。

    张五郎喉咙发紧,辛使君上月还帮我修了漏雨的屋,哪有反贼给百姓修房子的? 你懂什么!邻桌的挑夫把茶盏一推,赵转运判官能平白无故上密奏? 那可是朝廷的官! 话音未落,茶棚外突然传来清亮的童谣。

     几个蓬头稚子拍着巴掌跑过:一户出一丁,守田亦守城。

     辛使君不征粮,只求护乡邻...... 这是......张五郎竖起耳朵。

     挑夫的话梗在喉咙里。

     他认得那调子,是沈十二编的俚曲——沈十二是流民营里的盲琴师,最会把官府的告示唱成曲子。

     江楼二层,辛弃疾放下笔,窗外的童谣飘进来,混着墨香在案头打了个转。

     他望着新写的《乡兵募令》,纸角被风掀起,露出下面安民固本四个小楷。

    绿芜这丫头,倒会找沈十二。

    他轻笑一声,手指叩了叩桌案,俚曲比公文传得快,传得远。

     使君,夫人从铅山回来了。

    辛伯掀帘进来,帽檐沾着碎雪,屯田营的张五郎带着百来号人,非要跟着夫人来衙门。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喧哗。

     范如玉的月白夹袄先撞入视线,她身后跟着几十个老农,张五郎走在最前,粗布棉袄的补丁在雪里格外显眼。

    辛使君!张五郎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