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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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往往顷刻售罄,所得远超往日。

     甚于徐州西站与萧县货场周遭,始现专为候货、卸货的商旅车夫供给简易食宿、茶水的摊点草棚,一个环抱铁路枢要萌芽的、充满生机的微末经济圈正悄然成形。

     先前那些甚嚣尘上、关乎“破坏地气”、“惊扰祖先”、“招致疫疠”的恶毒谣言,在“炭窑开工多了”、“陶器售卖快了”、“车站贩蛋一日能挣数十文”、“铁路上募工待遇好”这些活生生、发生于身边的事实面前,渐渐失了蛊惑的土壤。

    寻常乡民百姓,或许毕生难解“格物致知”深意,然他们懂得掂量手中日益增多的铜钱,看得懂碗里多出的几片肉,感受得到日渐宽裕的光景。

    当这条钢铁之路与其生计改善、收入增添直接紧密勾连时,无端的恐惧便自然而然地让位于切实的迎纳与倚赖。

     “爹,俺明儿还去车站卖菜,听闻火轮车上的人爱吃咱家的鲜嫩黄瓜!” “当家的,村头老王家大小子去铁路上当护路工了,一日稳拿三十文,还管一顿饭食!要不你也去试试?” “娘哎,徐州来的花布,经火轮车运来,比咱县里铺子便宜好些哩!” 类此充满希冀的言谈,开始于铁路沿线的一座座村落、一户户人家里响起。

    人心这盘水,终究是流向能够滋生利泽、带来盼头之处。

     这一日,黄昏时分,林昭与汪承业并肩立于徐州西站新筑的、以青砖铺就的月台之上。

    残阳将其身影拉扯得修长。

    面前,“启明号”方卸货毕,司炉工正查验锅炉,为明日前赴萧县预备。

    站台内外,候运煤炭、钢锭的马车排成长龙,车夫们高声谈笑;来自四方、口音驳杂的商贾围着货运管事,激烈商讨运价、仓位与时刻,一派繁忙兴隆景象。

     “林兄弟,可见否?”汪承业指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热闹光景,由衷慨叹,眼角眉梢皆蕴笑意,“人心似水,终究是流向能生利、能活民之处。

    你这‘以实利破虚妄’,借‘甜头’化解干戈的妙策,真真胜过万语千言,妙至毫巅啊!” 林昭微一颔首,面上却未见多少得色,目光依旧沉静冷凝,甚带一丝难以察知的凝重:“汪东家,此确系良肇。

    然,此仅开端耳。

    萧县至徐州,不过六十里,等同牛刀小试,证了铁路于短途、大宗货输上的巨利。

    然,真正的考较,远未临头。

    ” 他略顿,声调压低些许,目光投向西面,那是邳州方向,亦是运河漕运的关隘之一:“我等真目标,乃是贯通徐邳,将铁路接上帝邦最繁忙、利权亦最盘根错节的物流命脉——京杭大运河!唯至彼时,铁路网络方能真正嵌入国之经济膏肓,展露其颠覆性的威能,也才会……触及最为顽梗、反扑亦必最酷烈的核心利权集团。

    ” 他转首看向汪承业,眼神锐利:“您不觉得,漕运那厢,近来是否过于岑寂了?潘汝璋虽暂失势,然其党羽、其所代表的庞大利网,断不会坐视我等步步壮大。

    事若反常必有妖。

    传话王铁臂,铁路巡防护队再加派一倍人手,尤是通往邳州方向的施工路段与已通行路段,须昼夜梭巡,不得有半分松懈。

    我所忧者,彼辈不会容我等如此顺遂地将‘甜头’,一口接一口,喂入更多人之口。

    风暴将至前,往往最为平静。

    ” 甜头已然播下,并于萧徐之间收获了最初一批宝贵的民心与商誉。

    然林昭清醒自知,他与他的钢铁巨龙,此刻所品,或仅是风暴来临前,最后一口,亦最需珍视的甘美果实。

    前方的夜色,似乎正变得愈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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