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居正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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痪。

     而他所力推的“一条鞭法”,其核心之一便是将大部分田赋、徭役折成银两征收。

    这固然简化了税制,增加了国库的白银收入,但也对高效的物流体系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要求——需要将分散的税银安全、快速地集中,更需要将各地用银钱采购的物资(尤其是军需)及时运抵所需之地。

    漕运体系的低效与弊病,已成为他改革路上的一大梗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这时,“铁路”这两个字,伴随着徐州传来的那些具体数据和鲜活事例,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划过,提供了一种跳出旧有框架的全新可能。

    这钢铁的脉络,似乎预示着一种更快速、更高效、更少受自然条件制约的运输方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从“徐州”这个点开始,缓缓向北移动。

    指尖掠过广袤的山东平原,划过河北大地,最终停留在了标志着九边重镇的“蓟州”、“宣府”、“大同”、“辽阳”等地名上。

    这些地方,驻扎着帝国最精锐也最庞大的边防军队,每年消耗的粮饷、草料、军械是一个真正的天文数字。

    而维持这条漫长防线的后勤补给线,其艰难与耗费,更是远超常人想象。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古人所言,绝非虚言。

    若是……若是在内地与边防重镇之间,能铺设数条这样的钢铁铁路…… 他的思绪又飘向了近年来令他焦头烂额的各地灾荒。

    河南、山东、北直隶,几乎每隔几年便有或大或小的旱灾、涝灾、蝗灾发生。

    一旦成灾,运河的运力立显捉襟见肘,赈济粮草转运迟缓,往往错失最佳救灾时机,导致流民遍地,甚至演变成燎原的民变,严重动摇统治根基。

    倘若能有铁路…… “速则变生,迟则祸起。

    ”张居正喃喃念出这八个字,这是他自踏入权力核心、尤其是推行改革以来,最深切、也最残酷的体会之一。

    信息传递的速度,军队调动的速度,物资转运的速度,直接关系到政策的执行力、边疆的稳固和内部的安宁。

    而铁路,恰恰在“速度”这一关键要素上,展现出了颠覆性的潜力。

    它不仅能运货,更能快速运兵!这对于平息地方叛乱、威慑潜在的不臣之心,意义非凡。

     当然,他的视野远不止于此。

    漕运集团,这个依附在帝国躯体上的庞大寄生体系,早已是他推行“考成法”、整顿吏治、清理财政的最大绊脚石之一。

    其内部贪腐成风,外部与地方势力、朝中官员勾连甚深,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能借铁路这新生事物,巧妙地撬动、甚至逐步取代部分漕运功能,无异于为他艰难的改革事业,搬开一块最顽固的巨石。

    这不仅是经济账,更是政治账。

     风险,他看得清清楚楚。

    朝野保守势力的非议与攻讦,漕运利益集团的疯狂反扑,可能引发的局部动荡和失业问题,以及这前所未有之事物本身可能存在的技术风险和管理难题。

    这些,都将是悬在他和林昭头顶的利剑。

     但是,与铁路可能带来的——巩固边防、提升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高效赈灾安民、充盈国库、乃至削弱旧利益集团为改革扫清障碍——这些巨大的、战略层面的收益相比,张居正认为,这些风险,值得一冒,也必须一冒。

     他不需要,也无力立刻就在全国范围内大修铁路,那既不现实,也过于激进。

    他需要的,是一个成功的、无可辩驳的范例。

    一个能用铁一般的事实和实实在在的效益,堵住所有反对者之口的“样板工程”。

     徐州,陈文烛,林昭,以及那条已初见成效的徐萧铁路,正是他眼下所能找到的、最佳的实验田和示范点。

     思虑及此,张居正心中已有决断。

    他提起那支御赐的、沉甸甸的朱笔,并未在那两份部议奏本上直接批复意见——那将立刻引发新一轮的朝堂争论。

    而是取过一张空白的、用于起草内阁初步处理意见的票拟笺,沉吟片刻,运笔如飞,写下几行瘦硬冷静、力透纸背的字: “徐邳铁路,事属创举,利弊当使明验。

    着该抚、按并知府陈文烛,务求稳妥,详核实效,据实奏报。

    漕运攸关,亦不得偏废,该部知之。

    ” 这是一道极其典型的、充满张居正个人风格的批示。

    表面上四平八稳,不偏不倚,未明确表示支持,也未采纳反对废止的意见,仿佛只是要求继续观察。

    但内里却暗藏机锋。

    “务求稳妥”是对地方官员的保护,暗示不必急于求成,避免授人以柄;“详核实效”则清晰地指明了方向,将评判的标准牢牢锁定在“实际效果”上,而非空洞的道德争论;“据实奏报”更是要求将最终评判权